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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到這里,稍頓了頓,把語氣緩下來:“冤有頭,債有主,我知道平西起兵不是你與阿賢的過錯,而戰(zhàn)亂原由復(fù)雜,我亦不便在這里與你分說因果。我只是不甘心就這么被蒙在鼓里,想向你討取一點片面真相,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坦然相告,我必不會給我二哥寫信,讓他以殺李賢來奪平西?!?
李嫣兒垂眸默立了許久,問:“你想知道什么?”
我道:“去年秋,于閑止是不是去了淮王墓,取了一副畫作,交到沈瓊手里?”
“是。聽楚合說,有一年你母后祭日,淮王憂悲之極,縱飲之后,畫了一副你與你母后人像畫,還給你寫了一封信。后來那副畫隨淮王葬入陵寢,信被楚合偷來貼身保管。兩年前,她在除夕夜宴上狀告你,手里的證據(jù)便是她當(dāng)初偷來的信,至于那副畫,楚合知道自己性命不保,將它的所在之處告訴我。去年,表哥他……猜到我或許知道畫作在哪里,將我與阿賢帶回遠(yuǎn)南不過兩月,便讓我引路去取。隨后,他邀沈瓊來淮安相見,非但將畫作交給了沈瓊,還對沈瓊說,只要……只要讓你皇兄取消你與沈羽的婚約,把你逼出九乾城即可?!?
我點了點頭,又問:“于閑止與那桓昭永公主的婚約是怎么回事?他五月中,率兵過雁山,恰好撞見我與燕兵,當(dāng)真是巧合嗎?”
“那昭永公主傾心表哥多年,表哥一直對她避而遠(yuǎn)之。及至去年末,表哥忽然答應(yīng)迎娶她,但提了一個條件。
“表哥說,眼下大隨境內(nèi)戰(zhàn)禍不止,遠(yuǎn)南岌岌危矣,他無心婚娶之事,只愿為遠(yuǎn)南求得一片立足之地,問可否與桓暫將婚約定下,然后以婚期為五月中做掩護(hù),助他奪下小河洲及至岑嶺一帶,至于大婚,待到大局稍定再辦也是不遲?;竾H王白朽雖應(yīng)了表哥,但桓帝極寵昭永公主,卻是不允。昭永公主傾慕表哥傾慕得失心瘋魔,唯恐桓帝拒了這門親,她與表哥之間再無可能,竟只身趕來遠(yuǎn)南滄南王宮,當(dāng)著遠(yuǎn)南王的面,應(yīng)下了表哥的所有要求?!?
“至于你問的,表哥五月中率兵過雁山,撞見你與燕兵,究竟是不是巧合。”李嫣兒說到這里,雙手扣緊桌案,“是不是巧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去年年末,表哥在昭永公主應(yīng)下婚約的第二日就率兵起行了,當(dāng)時是臘月,以表哥的行軍速度,至多三個月就到雁山了,但臘月到五月中,足足有半年。也許他有什么事在路上耽擱了,所以走得慢了些。也許……他暮春就到了雁山,就在山中等著你了也說不定?!?
“還有雁山中的燕兵?!崩铈虄何㈩D了頓,沉了一口氣,“表哥與昭永公主定下婚約的當(dāng)夜,我……傷心至極,去表哥寢宮尋他,他因隔日就要率兵起行,要務(wù)繁多,一時竟疏于防范,我走到回廊上,聽見莫恒對一名護(hù)衛(wèi)說,‘等沈瓊動身上京,即刻去遼東濟(jì)州,把公主的行蹤透露給埋在濟(jì)州燕兵里的暗樁’?!?
我聽了這話,愣道:“你是說,雁山中,之所以有燕兵埋伏我,不是因為遼東,而是因為遠(yuǎn)南?”
那個猜到我行蹤的人,根本不是沈瓊,而是……于閑止。
是于閑止,讓人把我過雁山的消息泄露給了燕兵。
李嫣兒看著我,半晌,重新端起藥碗,將余下半碗藥湯喂給李賢:“我不知道。我已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訴你了?!?
我靜下來,在心中細(xì)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