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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閑止沉默片刻：“我的確做得不好，你要因此怨我怪我，我亦無話可說。”

“哦，世子大人已懶得自辯一句，要破罐子破摔了嗎？”

我轉(zhuǎn)身望向他：“我十七歲那年，父皇原要將我賜與慕央為妻，是你唆使淮王妃，利用鳳姑，引我去揭發(fā)楚離與那假侍衛(wèi)茍且。”

“而今我原本可以嫁給沈羽，幫皇兄牽制住遼東，牽制住那個戰(zhàn)無不勝的中土大地第一將軍，你卻找來淮王生前的畫作交給沈瓊，迫得我離京出走，一步一步踩著你設(shè)下的棋路，為你引戰(zhàn)事，滅強敵，奪平西！”

“誠然我是隨公主，你是遠南將來的王，你今日殫精竭慮汲汲營營是為護遠南也好，奪天下也罷，自有你的一番利弊黑白。你我立場不同，本就沒有對錯可，你這么多年說要娶我，要護我在身邊，其中幾分真心幾分圖謀，我亦不想與你辯解分明。只是，我們既各為其主各自為戰(zhàn)，彼此糾纏下去還有何意義？”

我抬手指向王殿的方向。

“你要的平西，我已一步步幫你拿到了，你今后或要奪遼東，或要揮師北上犯我大隨中州，我除了不遺余力地阻止你，不會為你做任何事。你我走到今日這一步，緣分大約已用盡，不如好聚好散，從今以后，各自保重吧?！?

夜風(fēng)呼嘯，黑云壓頂，遠天傳來隱隱的悶雷聲。

“各自保重是何意？”于閑止忽然別過臉看我，語氣涼了三分，“你要走？”

“不走難道仍然留在你的身邊？”我道，“你我之間已全無信任，經(jīng)此一事，我日后與你相處必定時時提防步步為營，何況你眼下奪取平西，已是大隨第一強敵，難道我要眼睜睜地看著你舉兵犯我王土還繼續(xù)粉飾太平？你……若心中還能為我留幾分余地，便該讓我走?！?

悶雷陣陣，于閑止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眸光如風(fēng)中浮晃的燈，明滅不定。

半晌，他道：“你如今的身份，倘若回宮，那些早生異心的州官太守必會以此為理由，或擁兵自重，或另謀新主。而平西落入我之手，燕為人作嫁，心有不甘，休整之后必定卷土重來，與遠南、與隨軍之間將有苦戰(zhàn)，是以朱煥軍中你亦去不得。你說你要走，你可想好去處？”

“天下蒼蒼難道就沒有我的去處？這世上還有那么多真心待我的人，若不能回大哥二哥身邊，我還可以去中州二嫂軍中，若月涼山有急情中州戰(zhàn)發(fā)，我便轉(zhuǎn)行向南，去淮安尋慕央?！?

“去淮安尋慕央。你是早作好了打算，北行不成，便往南走，左右你在我身邊是時時提防步步為營，在慕央身邊便能安心落意花好月圓。”

于閑止的眸色徹底涼下來，“這些年我去京中數(shù)回，千般萬般求娶你，想將你護在身邊。是不是在你心中，慕央，劉世濤，甚至連那個與你根本不沾邊的沈羽都值得你朱碧的心，值得你拿一輩子相伴，獨我不能，獨我不行。是不是在你心中，無論嫁給何人，都勝過我百倍千倍！”

“是！”我道，“不提沈羽，至少慕央，還有那些無論是誰，他們不會算計我，不會利用我，不會一邊舉兵進犯我的家國，一邊把我強留身邊又與別的女子定下婚約！至少他們能與我安穩(wěn)度日，可堪稱一句‘良人’?！?

“在你心中這樣便叫作良人？”于閑止訝然失笑，語氣怫然，“人畜無害與世無爭的就是良人？你可知你這樣的身份，我這樣的身份，活在這個亂世里，倘不爭不慮不謀不算，無疑于自取滅亡。你要與我計較這些年的舊賬，好，那我便仔細(xì)與你算一筆！”

“你十七歲那年，淮王病重，你父皇要為你指婚慕央，你可知為何？”

“不是因為你與慕央兩情相悅彼此心儀，而是因為淮王病重，他的封地淮安無人可繼，慕央雖是淮王養(yǎng)子，但他畢竟不姓‘朱’，只有將你賜給他，讓他徹底成為皇室中人，你父皇放心讓他承襲王爵之位，放心將淮安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