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記掛著于閑止要來淮安的事,一整夜沒睡好。
翌日起身,著人去打聽,慕央身邊的侍衛(wèi)回稟說:“煥王爺與慕將軍一早便去營地了,要三日后才回來,王爺走前特特交代過,不可與公主提及任何有關(guān)遠南王的事,望公主恕罪。”
我問:“那我二嫂呢?也去營地了?”
“這倒沒有。”侍衛(wèi)答,“但聶將軍今早說,她有個舊相識近日成親,邀她吃席,她推不掉,只好過去一趟,來回也要三日。”
我無。二嫂平日里最煩這種人多熱鬧的場合,便是皇宴宮宴,她也能推則推,如何會去吃席?
八成是隨口找了個托詞躲著我呢。
我只好再等三日。
三日后的清早,二嫂果真過來了,先學著二哥將我狠狠數(shù)落一番,然后才解釋:“我知你要向我打聽于閑止的事,但我若不先躲你幾日,擺出個臉色讓你瞧一瞧,只怕又要觸你二哥的霉頭,你不知道,我此前已然開罪過他一回了?!?
又四下一望,興致勃勃地問:“小阿南呢?”
我道:“慕央身邊的侍衛(wèi)待會兒要過來教他學武,他一早去劉寅那里學誦今日的《千字文》了?!?
二嫂詫然道:“他還不到三歲,這就會誦《千字文》了?”
我點頭:“阿南一歲就會說話,是以開蒙得早,眼下雖會誦《三字經(jīng)》與《千字文》,但字里行間的意思,他怕是懵懂?!?
我問二嫂:“你這回因何事開罪我二哥了?”
二嫂看我一眼,過了會兒,低聲答:“因為師父?!?
果然。
去年年末,沈瓊雖兵敗雁山,沈羽帶去的援兵卻救出了遼東軍殘部,爾后他領(lǐng)著遼東大軍且退且戰(zhàn),一路上雖遭圍堵,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占據(jù)了小河洲中腹的一個易守難攻的山鎮(zhèn)。隨軍與遠南軍合攻了幾回,都被沈羽打退了回來。
一念及此,我忍不住道:“那么多兵圍攻都拿不下沈羽,該不會是你從中放水吧?”
“怎么會?”二嫂立刻道,“師父雖對我有恩,但我畢竟是隨將,如何能因為私情而荒廢戰(zhàn)事?”
她說到這里,似是窘迫,又道:“但我跟著你二哥來淮安,確實是因為師父?!?
“這一場仗戰(zhàn)至今日已五年,不說那些擁兵自重的將軍州官敗了多少,平西覆滅,燕國退兵,遼東一旦徹底敗了,最后的對手便是遠南、桓與隨?!?
“這么多兵合圍卻拿不下師父,一是因為師父確實厲害;其二,也是因為隨軍與遠南軍相互猜忌,圍攻的時候,并非全心全力,畢竟遼東一旦沒了,遠南與隨就是生死之敵?!?
我道:“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倘若不盡早讓沈羽降服,他一旦回到濟州,遼東死灰復燃,這年來苦戰(zhàn)豈不是白打了?”
“正是了。”二嫂道,“你二哥原想趁著師父被圍堵在小河洲,分兵去收復濟州,又擔心一旦分兵,淮安守兵不足,被遠南包抄?!?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