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只說要見奶奶?!?
荀卿染哦了一聲,“我累了,她如果有事就讓她和你說。記得和她說的和軟些?!?
桔梗領(lǐng)命下去。
荀卿染在榻上小睡了半個時辰,叫了桔梗進(jìn)來。
“佟家的在哪?”
“早上過去宜年居,她就和太太的陪房打的火熱。跟婢子們說,那都是她原來在侯府時的舊相識。方才奶奶沒見她,她又去了太太那邊,剛回來,在外面吃茶那。”
“恩,讓寶珠去叫,不,請她來。你打水,我要洗臉?!?
佟家正看著荀卿染這屋子的動靜。想著要來見荀卿染,見寶珠來傳她,喜的立即就來了。到了荀卿染門外,她才想著停下來穩(wěn)穩(wěn)心神。她本不該著急的,荀卿染一個大門都沒出過的姑娘,到了婆家,嫁妝和丫頭的賣身紙都在她手里,不倚靠她還能倚靠誰。她甚至有些后悔,不該幾次主動請見,就該等著荀卿染派人去請她,她才夠體面。
佟家的在門口將自己的小算盤又打了一番。才走進(jìn)門來,向荀卿染福了一福。
“奴才見過四奶奶?!?
荀卿染已經(jīng)洗了臉,正斜坐在榻上,背對著門口,將因小睡有些散亂的發(fā)髻打開,讓桔梗另梳了個拋家髻,仍舊插戴了。
佟家的在旁邊等了半晌,荀卿染才收拾妥了。
“不是讓人去請佟嬤嬤了嗎,怎么還沒請來?”
“老奴已經(jīng)來了一會,看奶奶忙著梳妝,沒敢打擾?!?
荀卿染轉(zhuǎn)過身,看見佟家的,忙讓佟家的坐,吩咐桔梗倒茶。桔梗答應(yīng)著出去了。
佟家的環(huán)顧四周,這隔間中收拾的干凈,只有一張貴妃榻,靠窗設(shè)著張長桌,桌邊兩張?zhí)珟熞?,連個腳踏都沒有,這卻讓她坐到哪里。
佟家的抬頭看荀卿染,卻見荀卿染歪在引枕上,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
佟家的呆站了半天,桔梗并沒回來,也沒人來送茶,沒人搬凳子給她。
約略半盞茶的時間,佟家的便按耐不住,捂住嘴輕咳了一聲。
這點(diǎn)工夫都熬不得,荀卿染心底冷笑,睜開眼睛,對上佟家的一張笑臉,便也笑了。
“嬤嬤怎么站在那里,還不快坐。”指的卻是窗前那張?zhí)珟熞巍?
“奶奶抬舉老奴,那座位老奴可實(shí)在坐不得?!辟〖业呐阈Φ馈?
還算是知道點(diǎn)規(guī)矩,荀卿染心道。
外面桔梗聽到荀卿染說話聲,便和麥芽一人端著茶,一人抱著個小杌子進(jìn)來。
佟家的不過略微謙讓,便坐在小杌子上喝起了茶水。
佟家的雖是方氏陪房。不過比不得常嬤嬤和金嬤嬤她們,當(dāng)時不過是個小丫頭,后來配了人,就給了荀家大爺這房使喚。她男人管著個不大不小的鋪面,她不過在洗衣房,做個小頭目。兩口子都不出挑,這次不知走的誰的門路,花費(fèi)了多少銀錢,才謀了這么個美差。
“這是鐵觀音,最是清心明目。嬤嬤多喝些,保管心里更明白,眼睛看的更遠(yuǎn),才好為奶奶辦事。”桔梗打趣道。
“奶奶的茶,當(dāng)然是好的。方才奴才從二太太那邊來,二太太還記得奴才小時候伺候過,特意賞了奴才一包茶葉,說是宮里娘娘賜下的新茶那。……舊日侯府里那些姐妹,好幾個在二太太那里,都是管事娘子了,拉著奴才吃酒,奴才怕耽誤了奶奶的差事,急著回來的。”佟家臉上冒著紅光。
利令智昏,荀卿染想到這個四個字。有的時候不是人不夠聰明,而是眼前的利益,讓她們再也看不到別的,寧愿鋌而走險。
對那些知道本份的人,荀卿染都肯給出一條生路,但是貪婪的人,從來不為她們自己留后路的。
“奶奶叫老奴來,是什么事?”佟家的喝了茶,見荀卿染不不語地看著她,就陪笑問道。
荀卿染笑,她已經(jīng)給了佟家的機(jī)會。她現(xiàn)在正是用人的時候,如果佟家的聰明知機(jī),主動把該拿的東西拿出來,她也許會考慮將佟家的收為己用。不過現(xiàn)在這樣,自然是另外一種用法。
荀卿染打發(fā)了桔梗和麥芽出去,“我和嬤嬤說話,你們出去看著些人?!?
又讓佟家的靠過來些,這才低聲說道:“一直想著要請嬤嬤來說話,只是四爺一直在,不方便。嬤嬤是太太特意派來幫我的,凡事我都指望著嬤嬤了。事情嬤嬤也都看在眼里,我現(xiàn)在兩眼一抹黑,請嬤嬤教我,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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