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河?xùn)|河西（二）

方氏哪里聽不出荀淑芳是在罵她，虧的她愛女心切，又有常嬤嬤在旁勸解著，才在臉上擠出了一絲扭曲的笑容。

“芳兒，母親想你的緊，今個(gè)兒帶著你三妹妹來看你?！狈绞系?。

荀淑芳瞥了方氏一眼，只哦了一聲，面色淡淡地，再?zèng)]有別的話。

方氏還是沒法開口求荀淑芳，就以目示意荀卿染。

荀卿染坐在那，不動(dòng)聲色地打量荀淑芳。荀淑芳看上去氣色不錯(cuò)，那些伺候的人也都對(duì)她恭恭敬敬，完全看不出有受了虐待，更別說是性命之憂。再聯(lián)想到約定那天荀淑芳根本就沒出現(xiàn)，荀卿染心里料定，她還是為古人擔(dān)憂了。荀淑芳是利用她的好心腸，知道再怎樣她都不會(huì)不管荀淑芳的生死。此時(shí)再回想那紙條上的內(nèi)容，荀卿染心中只剩下冷笑。

荀卿染這么想著，覺察到方氏投過來的目光。馬上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好似入定了一般，似乎根本沒看到方氏的眼神。她這個(gè)時(shí)候可不會(huì)搶上去做炮灰，雖然她不明白為什么齊二夫人要如此力挺方氏，但是容氏在她出門前囑咐的話，她是聽明白了。容氏并不贊成方氏的舉動(dòng)，讓她跟著來，不過是礙于情面。所以她也只需要跟著來走個(gè)過場(chǎng)就行，不能讓人以為齊家也摻合到這事里面去了。

方氏見荀卿染不肯開口，便對(duì)常嬤嬤努了努嘴。

常嬤嬤忙陪笑上前給荀淑芳福了一福，“大姑奶奶，奴才給您請(qǐng)安。太太這次來，一是來看看大姑奶奶……”

常嬤嬤正待往下說，荀淑芳已經(jīng)從炕上站起身，作勢(shì)要出門。

“要看的也都看到了，我身子不適，就不陪客了。楊傳久家的，你送客人出去吧?！避魇绶紤袘械胤愿赖?。

“大姑奶奶，大姑奶奶，聽奴才把話說完?！?

常嬤嬤雙膝一彎，跪在地上。

荀淑芳撇了撇嘴，“你也知道自己是個(gè)奴才，這里可有你說話的地方？”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方氏這時(shí)明白，荀淑芳是半點(diǎn)面子也不會(huì)給她的。她雖來時(shí)在齊二夫人面前夸口，但她還不至于糊涂到認(rèn)為荀淑芳是心慈手軟好糊弄的，相反，荀淑芳的不擇手段、心狠手辣，她早見識(shí)過。為了親生女兒，也只能豁出去了。

“芳兒，是母親有事求你?！狈绞吓阈囊巫由险酒饋?。

這話說出口，方氏的臉騰地就紅了。

荀淑芳瞧在眼里，抬起袖子掩住嘴角，咯咯笑了兩聲，果然坐回到炕上。

“太太最愛玩笑了，太太哪里有事會(huì)求到我身上?！闭Z氣中滿是得意。

方氏站在地當(dāng)間，“是你四妹妹的事。你四妹妹進(jìn)宮，不知怎地，被永晴公主看中，就要帶了她去和親。你自小和你四妹妹就好，求你看在以前的情份上，幫幫你四妹妹，免了她這個(gè)差事吧?！?

“還有這事？這可是四妹妹的福氣。聽說永晴公主身體不好，這次選陪嫁女官，特別選家世好些的，以后或可續(xù)上做王妃，也免得皇家再派人和親。太太，您可要做上番王的丈母娘了，哈哈?！避魇绶寂氖中Φ?。

“芳兒，北番苦寒，你四妹妹嬌弱的很，哪里當(dāng)?shù)牧诉@件事。還要芳兒幫忙，救救她。”

“我一個(gè)深宅****，就算想幫，也要能幫得上才行啊。”

“芳兒，你只要肯幫忙就好，自然是要找姑爺給想想辦法?！狈绞厦涌诘?。

“我們爺如今做著二等御前侍衛(wèi)，如果我沒記錯(cuò)，齊家四爺可是一等御前侍衛(wèi)。三妹妹就在這，太太不去求齊家四爺，怎么來求我？太太怎么就認(rèn)定我們爺就能幫的上忙？”荀淑芳問道。

荀卿染也屏住呼吸，她也奇怪這件事，到要聽方氏如何做答。

“這，這個(gè)，”方氏似乎有話不好說出口，只奉承道，“大姑爺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這男人的本事，并不在官職。芳兒你瞧瞧你如今的日子，我總算是給你找了門好親事對(duì)不對(duì)。還求你和姑爺說說，幫幫你四妹妹?！狈绞系吐曄職獾?。

“我不太明白外面的事，不過皇帝家定下來的事，誰敢去駁回。太太這是要我們爺拿出身家性命來幫你了？”

荀卿染心里暗驚，荀淑芳的意思，竟然是她能幫上這個(gè)忙嗎。

方氏急忙道：“姑爺是有本事的，哪就用身家性命了。只要救回蘭兒，要我怎樣都行。”

荀淑芳看著方氏咯咯地笑了幾聲。

“太太既然開了口，我們做晚輩的，少不得拼了命也要去試試。太太先請(qǐng)回，我有了消息就派人去告訴太太。”荀淑芳輕描淡寫地道。

方氏愣了一會(huì)，有點(diǎn)不敢相信荀淑芳這樣痛快就答應(yīng)了，“那太好了，只是這件事耽誤不得，過了晌午，圣旨下來，一切就都晚了。芳兒你現(xiàn)在就去找姑爺……?！?

“太太何必如此催命，四妹妹是荀家女兒，我難道就不是了，太太還是回去聽消息吧。”

荀卿染看了眼荀淑芳，覺得她這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很讓人不放心。

方氏好不容易見到點(diǎn)希望，她也怕荀淑芳所說的都是托詞。

“大姑奶奶，求你了，不看別的，我總是帶大了你，你和淑蘭是同父所出的嫡親姐妹啊。求你救救她，我，我給你跪下了?！?

方氏說著，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太太快起來，這如何使得那?！避魇绶夹Φ幕ㄖφ姓梗炖镞@樣說話，卻依舊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著，也不讓人去扶方氏。只等看著方氏雙膝著地，才讓旁邊的丫頭上去扶了方氏起來。

“三妹妹你看，太太還是這樣的脾氣，真讓咱們晚輩難做人。太太，你這是折殺我了。我說幫忙，必定幫忙的?！避魇绶奸_懷笑道。

荀卿染有些糾結(jié)，如果她出面幫忙打圓場(chǎng)，依方氏的脾氣，不僅不會(huì)感激，反而會(huì)更加嫉恨她。因此，她索性繼續(xù)裝菩薩。

方氏被人扶起來，掏出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回頭瞧了一眼。荀卿染側(cè)著頭，正看案幾上的玉石盆景出神，宋嬤嬤和麥芽幾個(gè)也都低著頭，她心里好受了一些。

她也不想讓人看著她丟丑，可如果不是帶著荀卿染來，只怕荀淑芳的羞辱更甚。只要過了這一關(guān)，總要一個(gè)個(gè)好好地?cái)[布了她們。方氏心里惡狠狠地想著。

荀淑芳已經(jīng)叫了楊傳久家的到跟前，吩咐道：“派人給大爺捎個(gè)信，另外你到帳房去看看，咱們現(xiàn)在能拿出多少現(xiàn)銀？”

“回奶奶，今天早上剛盤的帳，只有五千兩的銀子?！?

怎么說著說著，竟然說到盤帳上面來了，荀卿染低著頭，目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