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五章靜夜
寧遠(yuǎn)居上房
齊攸從宜年居回來,荀卿染忙迎上去。她見齊攸的臉上的神色,比方才從外面回來時還要更加疲憊,心中嘆了一口氣。
荀卿染替齊攸脫了大衣裳。
“已經(jīng)為四爺準(zhǔn)備了洗澡水,特意吩咐水要熱一些,可以消消乏。四爺去洗一洗吧?!避髑淙镜?,“福生和瑄兒一定要等四爺回來,我看他們倆困的不行,強(qiáng)讓奶媽帶了他們?nèi)ニ??!?
齊攸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到浴間去洗澡。
荀卿染這邊又忙吩咐人準(zhǔn)備夜宵。夜宵其實(shí)早就在準(zhǔn)備著了,那些要燉要蒸要費(fèi)工夫的早都已經(jīng)差不多了,現(xiàn)在卻是要準(zhǔn)備些清淡的小炒,估計著時辰,齊攸洗完澡,就能準(zhǔn)備停當(dāng)。
果然,齊攸洗了澡出來,荀卿染已經(jīng)讓人在矮榻上放了一張小桌,丫頭們魚貫而入擺上飯菜。荀卿染親自又從旁邊紅泥小爐上取了溫好的酒,為齊攸斟酒。
齊攸見一桌子都是他平素愛吃的菜品,柔和搖曳的燭光下,荀卿染眉眼盈盈,齊攸心中一暖。千里奔馳進(jìn)京的疲勞,一路上的擔(dān)心恐懼都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腔柔情。
男人志在四方,建功立業(yè),光宗耀祖,這是他從小就被灌輸?shù)?,也是他認(rèn)為理所當(dāng)然的,不過所有這些都比不過此時、此地、此情、此景。
齊攸伸手抓住荀卿染斟酒的手腕。
荀卿染抬起頭,見齊攸目光熾烈,便笑了。
…………
夜近三更,荀卿染和齊攸才回到臥房,兩人在床上肩并肩地躺著,好一會誰都沒有說話。
“卿染,我、對不起你和孩子?!弊詈眠€是齊攸幽幽開口道。
荀卿染翻了個身,看著齊攸。
“老太太一定要四爺息事寧人吧。而且還要四爺幫著二太太過了這一關(guān),是不是?老太太說,這不是幫二太太,而是幫整個齊府是不是?”荀卿染問道。
“對,都被你給說中了。”齊攸道。
“也不是多難猜的事?!避髑淙镜馈?
寧馨的死,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齊府。宮中的秘藥,果然不同凡響。但是別的地方也許看不出來,但是宮里總會有人能看出來。寧馨死在宮里的秘藥之下,這怪的了誰?宮里要追究,也會缺乏幾分底氣,怕將丑事都揭開來。
但是,寧馨總不能就這樣死,就算她本身沒什么,但是皇家的威嚴(yán)豈容侵犯。
因此,那兇手自然要處置,不過卻不能放到明面上來處置,也不會牽連太廣。
兇手是誰?寧馨在齊府內(nèi)住在齊二夫人的院子里,飲食自是齊二夫人親自安排,也只與齊二夫人親近。算著毒藥發(fā)作的時辰一點(diǎn)點(diǎn)地推導(dǎo),最可能有問題的是寧馨離開齊府前吃喝的東西。而那些東西更是只有齊二夫人及其心腹能夠接觸的到。
兇手是誰,不自明。便是古嬤嬤那些宮人為了自保,也不會攀扯到別人身上。
不過,別人或可脫罪,古嬤嬤就絕無可能。但這并不會對其他的事情有什么影響。
齊府只要“舍出”齊二夫人,以寧馨的身份,種種不可為外人道的隱情,這個價碼正合適。
而她應(yīng)澤的性格,應(yīng)澤與齊攸的交情,甚至她為了營造輿論在外面做的那些安排,都能夠保證沒人會繼續(xù)追究。
容氏不會想不到這個辦法。
不過,看齊攸剛從宜年居回來時的神色,荀卿染就已經(jīng)知道,容氏做了另外的選擇。
這個選擇也不難猜測,容氏決定保住齊二夫人。這當(dāng)然也要利用應(yīng)澤和齊攸之間的交情,若齊攸開口,又考慮到寧馨來齊府的打算,應(yīng)澤一定會主張壓下這件事。
容氏只怕還考慮到了如果齊二夫人這個時候出了什么事,人們必將會聯(lián)想到寧馨的死,也會影響宮中的賢貴妃,而賢貴妃正懷著身孕“不能受到刺激”。
總的看來,這似乎是對齊府消耗最小的抉擇。容氏這樣做,似乎是對大局有利的,各方面都兼顧到了,但真的是如此嗎?
“四爺,我覺得,老太太一定會為了這個決定后悔的?!?
………………
第二天,荀卿染睜開眼睛的時候,早就天光大亮。她躺在那里沒有動,身邊溫?zé)岬臍庀⑻崾舅R攸還在身邊。昨天看他的眼睛就知道,這些天只怕根本就沒合過眼,還是應(yīng)該讓他多睡一些。
荀卿染躺了一會,忍不住輕輕地翻身,她想看著齊攸,結(jié)果正對上齊攸的亮亮的眼睛。
“我吵醒了你?再睡一會吧?!避髑淙据p聲道。
“我早就醒了?!饼R攸看著荀卿染,目不轉(zhuǎn)睛道。
荀卿染哦了一聲,再看齊攸的眼睛果然是一片清明,沒有絲毫的睡意。齊攸從小形成的早起的習(xí)慣,即便是極度疲乏缺少睡眠,他總是能按時醒來。
“四爺怎么沒出去練劍?”齊攸每天早上都會去校場騎馬練劍,風(fēng)雨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