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在這里又叫做金雀花之月。
這個季節(jié),有著一年之中最適宜的溫度。
田野中的作物在這個時候飛快生長,山林中的野果接連成熟,連鮮花也競相開放。
鮮艷、溫暖、馥郁和美味,是金雀花之月給人們最大的印象。
進(jìn)入金雀花之月,梅栗的花園幾乎變成了花的海洋,尤其是金雀花和杜鵑花,在花園里連成了片。粉色白色的云霞,簇?fù)碓诮鹕慕鹑富▍怖铩?
梅栗終于在森林邊緣摘到了成熟的樹莓和野生藍(lán)莓,可能是妖精們的聚會在前幾天已經(jīng)舉辦完,所以這幾天沒看見那些小東西在摘漿果了。
她獨(dú)自前往森林邊緣,摘了一小籃漿果回去,盤算著是做成果醬還是做成果干,路過一片水澤,忽然看見了水澤中一個凝固的瘦長人影。
是沼澤怪物。
最近幾乎沒有雨水,所以她也再沒有見到沼澤怪物,忽然間看見他,還有種遇到了朋友的驚喜和意外。
“嗨,好久沒見了。”她站在草叢邊打招呼。
沼澤怪物真就像個水澤里的雕像般不動。
梅栗也不知怎么想的,瞧見路邊的野花,順手摘了一朵拋向沼澤怪物。
離得近,花直接落在了沼澤怪物的腦袋上。
然后他就緩緩動了,幾乎要垂到水里的腦袋抬起來,插在水里面的手也抬起來。
他摸到腦袋上的花,枯瘦的大手捏起那朵袖珍的黃白色小花,走過水澤來到梅栗面前,伸出手臂把小花送還到她面前。
梅栗忍不住笑。
怎么回事,這家伙也太可愛了吧。
“謝謝你的花。”
她接過那花,假裝這是人家送她的,又從籃子里拿出一把紅色紫色的漿果,放到沼澤怪物的手掌中。
“這些樹莓和藍(lán)莓,請你吃?!?
沼澤怪物會吃東西嗎?梅栗也不清楚,她還挺好奇的。
沼澤怪物滴著水的腦袋垂著,看著手掌中的漿果,一顆圓圓的漿果順著手掌滾落,咕咚一聲落進(jìn)了水澤。
他便伸手進(jìn)水澤里去摸那顆小小的樹莓,結(jié)果這么一動,另一只手掌上的漿果接二連三掉進(jìn)了水澤,很快那只手掌上就空空如也。
摸出了一顆樹莓的沼澤怪物只能呆呆看著其他的漿果咕咚咕咚全沒了。
梅栗已經(jīng)扶著腰快要笑死了。
怎么這么呆啊。
沼澤怪物微微張開了灰色的嘴唇,似乎想要把腦袋鉆進(jìn)水澤里,梅栗蹲下,從籃子里拿了個紫紅色的樹莓,眼疾手快塞進(jìn)了沼澤怪物的嘴里。
長手長腳的灰白色怪物維持著一種奇怪的姿勢頓在原地。
梅栗動作很快,拉起袖子把手伸進(jìn)水澤里,在泥巴里找了找,把那些掉落的漿果都找了出來,洗了洗重新放到他的手里。
“好了好了,送你的,不要再還給我了。”
她一邊笑,一邊沿著開滿野花的小路走遠(yuǎn)了,腳步輕快,心情悠揚(yáng)。
梅栗發(fā)現(xiàn),自己最近遇到沼澤怪物的頻率變高了。
他似乎是不喜歡太陽,每次出現(xiàn),都在樹蔭里,身邊長著綠苔浮萍還有菖蒲水草,有時候連野花也會長到他身上。
人們看不見他,植物和動物們將他當(dāng)做石頭。
梅栗見過他身上長青苔野草,也見過他在水澤中佇立時,小鳥將他當(dāng)做暫時的落腳點(diǎn)。
這樣的狀態(tài),他能不能被看到?
梅栗拉了拉身邊的赫莎小姑娘,指著水澤中間綠蔭下的沼澤怪物,“赫莎,你看那,有一只小鳥?!?
此刻停在沼澤怪物頭頂?shù)氖且恢挥鹈{(lán)綠色的鳥兒,非常漂亮,踩著他的腦袋仰著頭啾啾叫。
赫莎朝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哪兒呢?”
她不僅看不到沼澤怪物,連站在沼澤怪物身上的鳥兒也看不見了。
這就厲害了。
鳥兒撲棱著翅膀飛了起來,停在水邊一棵老樹上,赫莎這才啊一聲,“我看到了,那只藍(lán)色的小鳥,但是它剛才從哪飛過來的?”
她滿頭問號四處張望,被梅栗胡亂應(yīng)付了過去。
過了十幾天,梅栗獨(dú)自去森林邊緣,再度遇上了水澤里的沼澤怪物。本想打個招呼就走,可是他背上長著的那根樹枝真的讓人無法忽略。
梅栗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長草就算了,這身上怎么還長樹了呢,難道是最近太陽曬多了,金雀花之月的植物都長得很快?
想看個究竟,她又摘了朵花丟過去,再次順利把他勾引了過來。
他一湊近,梅栗就看清楚了,那棵小樹從他的脊椎后方長出來,幾根枝條上都已經(jīng)開花了。
再仔細(xì)一看,梅栗瞳孔一震……這、這好像是樹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