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個大強盜團在這邊駐扎下來,附近沒有了其他強盜和野人的蹤跡,梅莉和穆里這兩個人的隊伍得以安安穩(wěn)穩(wěn)沒人打擾地趕了一天的路。
途中只遇到一只長角的野獸,它才剛沖到路邊挑釁地揚了揚頭上的角,穆里就躍了出去,等到梅莉發(fā)現(xiàn)前方的小事故,那只長角野獸已經(jīng)被穆里弄死放到了車上,然后成為了他們的晚餐。
一天只吃兩頓,晚上停到有水源的地方休息,穆里提過那只倒霉野獸去剝皮拆解。
梅莉經(jīng)過昨天的緩沖,今天狀態(tài)還行,手腳有些發(fā)軟酸疼,但沒有癱在那不能動。她主動湊到穆里身邊,想去幫他處理獵物。
穆里從來沒有主動要她干活的意思,他習(xí)慣于做什么都自己上,并且都能做得很好。
梅莉看著他兩刀劃開獵物的皮肉,完完整整把一張皮撕下來,又用刀把前蹄后腿各個部位分割成塊,那動作干凈利落,下刀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熟練得仿佛已經(jīng)切過幾千只這樣的野獸。
梅莉愣是沒能幫上忙,束手在一邊看著他,見到血水噴濺在他的白骨頭罩上,有股天然兇殘的氣質(zhì)。
——他剁獵物,和之前砍魔獸、砍強盜的動作沒有任何區(qū)別。
梅莉伸手擦了擦頭骨上那點血水。
穆里利落地動作停下來,看了她一眼。
頭骨上的眼睛黑洞洞的,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大概是沒生氣的。
處理好的肉架在火堆上烤,是最粗糙的做法。梅莉想到昨天見識到的穆里廚藝,主動對他說:“我會烤肉,讓我來吧?”
就剩下他們兩個人,穆里又比她最開始想的要好相處,或許她可以有其他的出路。她心里有些小小的打算,決定好好和穆里打好關(guān)系。
梅莉從小就自己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為了討好對她冷漠的母親,她小時候曾努力學(xué)過很多東西,想要做出好吃的食物……和穆里比起來,她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能干。
撩起袖子拿出從車上翻找出來的廚具和一點調(diào)料,梅莉找回了些自己熟悉的感覺。
生活,就是她的戰(zhàn)場。
生存,是穆里的戰(zhàn)場。他在惡劣的極地環(huán)境下長大,只要是食物都能吃,從來不嫌棄,一路上吃到的食物,都是制作簡單沒多大區(qū)別,可今天這肉,實在太香太好吃了!
他抱著盤子,叉起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散發(fā)著焦香味的肉排,往嘴里塞,連停頓都沒有,吃得抬不起頭。
梅莉翻轉(zhuǎn)著烘烤的肉排,將熟了的加到穆里抱著的大盤子里。
“好吃嗎?”她問。
好像不用問,他比以往更快的進食速度足以表明一切。
含含糊糊的少年聲音回答說:“好吃……唔,好吃?!?
聽上去很惹人憐愛。
像是餓了很久,一直吃不飽的小可憐。
兩條后腿肉被削了烤制,幾乎全部被穆里塞進了肚子里,她都聽到他吃得很開心的時候發(fā)出“啊嗚”“哇嗚”的聲音了。
這一餐吃了很久,穆里看上去吃飽了,兩只戴著手套的大手掌拍拍稍微鼓起來的肚子。
忽然滿足地往后躺倒,一動不動。
梅莉被他摔倒的動靜嚇了一跳,然后發(fā)現(xiàn)他只是睡著了。
她把東西收拾好,裹著布披風(fēng)坐到穆里身邊,坐了一會兒,覺得穆里頭骨罩子的大嘴邊,那些油光在火焰的光芒中閃爍,看著有點難受。
她湊過去,用布輕輕擦了擦頭骨嘴邊的油。
穆里其實沒有睡著,他只是吃得很飽,正在休息,懶洋洋的不太想動。
紅發(fā)女人在他看來是很弱的,所以她湊過來他也沒反應(yīng)。吃飽的猛獸不會在意身邊出現(xiàn)的小動物。
但是她給他擦嘴……感覺很奇怪。那只是頭骨罩子,不是他的身體,為什么會覺得嘴有點癢癢的。
他沒動,透過頭骨的眼眶看那個紅發(fā)女人,好像現(xiàn)在才第一次看清楚她到底長得什么樣。
——她現(xiàn)在是活的,不像之前關(guān)在籠子里那些天,那時候的紅發(fā)女人是死的。
梅莉小心擦完了頭骨,挪回自己的位置,抱著膝蓋慢慢陷入沉睡。
寂靜的夜晚,火堆熄滅。睡夢中覺得冷的梅莉又蠕動著,找到了附近的熱源。
她將腦袋靠在了穆里的胳膊邊。
樹林里的樹叢動了一下,一道放輕的呼吸聲走向兩輛大車,有人在偷車上的東西,還有拿出刀器的動靜。
看似睡著了的穆里耳朵動了動,抬起胳膊,手上摸過腰間的骨刺,揚手甩過去。
一聲悶哼后,再沒有其他動靜。
清晨,穆里休息夠了,睜開眼睛悄無聲息地起身,越過還在熟睡的梅莉,走到大車邊一具尸體旁,抽出尸體腦袋上的骨刺放回腰間,將尸體拖進樹林,挖個坑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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