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見星磨了磨牙：“去！”

自己長得也不賴，至少有百分之三十是愿意看自己的！

酒吧的名字叫“零度”，在同性婚姻合法化的今天，是一家在本地小有名氣的les吧。

喻見星倒不是想去獵艷，就是想單純地放松放松，看看美人養(yǎng)養(yǎng)眼。兩人在零度門口下車，快進門前，喻見星剛想起來，駐足笑說：“忘了恭喜你，那副《暴風(fēng)雪》拍出了三百萬的高價?！?

程湛兮望著酒吧近在咫尺的大門，隱約可見里面攢動的人頭，她斜了喻見星一眼，懶聲道：“你覺不覺得，在這里說這樣的話，顯得有點敷衍?！?

喻見星哈哈大笑。

兩人并肩走進酒吧，在吧臺坐下。

喻見星點了杯雞尾酒，程湛兮長腿輕松地點在地上，打了個響指：“果汁，謝謝?！?

喻見星：“……”

“你不覺得你也有點敷衍嗎？”喻見星制止了調(diào)酒師，自作主張?zhí)嫠压瓝Q成了瑪格麗特。

程湛兮笑笑沒說話，百無聊賴地打量四周。

她不常來酒吧，在國外的時候玩得比較多，藝術(shù)工作者固然要能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但也要接觸更加豐富的現(xiàn)實世界，這些都會成為創(chuàng)作的靈感來源。禮貌地拒絕了一個又一個上前搭訕的女人，程湛兮微不可見地蹙眉，她抿了口酒，打算等舞池中央的喻見星跳完這支舞就申請回家。

音樂聲震耳欲聾，五光十色的燈光亂閃，舞池群魔亂舞，貼面熱吻的人隨處可見，潛心創(chuàng)作了半年之久的程畫家有些適應(yīng)不來。

喻見星熱汗淋漓地從舞池回來，一口將吧臺剩下的酒干了，接著又點了一杯。

程湛兮：“……”

喻見星沒再去跳舞，一口一口地喝酒，程湛兮只得打消了念頭。許是見到她們倆坐在一起，來打擾她的人少了許多，程湛兮換上果汁，咬著吸管慢慢地喝，將目光轉(zhuǎn)向那些相對清靜的角落。

有的在黑暗角落里親熱，有的孤身一人。

程湛兮驀地目光微凝。

距離她大概半個酒吧場地那么遠，側(cè)對著她的一道人影，有些眼熟。

喻見星循著她的目光看去，歪了歪頭，瞇著微醺的醉眼打量道：“這人……怎么和你畫上那個那么像？”

程湛兮嘴唇微動，沒有說話。

喻見星：“不會吧？”她見程湛兮儼然默認，嘴里的酒差點吐出來，嗆咳了聲，方道，“怎么這么巧？”

程湛兮心道：我也想知道，怎么會這么巧。

她松開咬著的吸管，目光盯住那道身影不放。

如果這算有緣千里來相會，她是不是應(yīng)該去嘗試一下？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上前，對方突然轉(zhuǎn)頭，朝她望了過來。

安靜的、比月色更美的一雙眼。

酒吧的燈光映著她蒼白近乎透明的臉頰，眼尾的淚痣清晰動人。

程湛兮心跳漏了半拍。

***

郁清棠面前換上了第三杯果汁。

她酒量不大好，所以為了避免意外，她沒有沾酒。

漂亮的女人總是人群的焦點，郁清棠一襲素色長裙，黑直長發(fā)披肩，皮膚白得驚人，五官精致得挑不出半點瑕疵，哪怕她進來以后，一直獨自坐在角落，來搭訕的人依舊絡(luò)繹不絕。

耳畔響起靠近的腳步聲，伴隨著女人柔潤溫和的嗓音：“你好，請問這里有人嗎？”

郁清棠心想：第十八？還是第十九個？

她抬起了頭。

程湛兮對上她的眼神，忽然有種說不出的緊張和期待。

她會認出自己嗎？

郁清棠用和上次無異的平靜眼神望了她一眼，旋即平靜地低下眼瞼，用下巴示意了對面的位置。

程湛兮：“……”

從她的舉動，程湛兮得出兩個結(jié)論：一，她沒有認出自己；二，她真的不愛說話。

如果不是她對自己的語有反應(yīng)，她甚至?xí)岩伤突疖嚿嫌龅降哪莻€小姑娘一樣，有聽覺障礙。程湛兮不合時宜地走了個神，如果默默能夠平安長大，會不會和面前的女人差不多。

程湛兮收回思緒，在郁清棠對面從容落座。

喻見星在心里快笑瘋了。

程湛兮性格極好，外貌家世皆十分矚目，走到哪都是萬人迷的存在，這還是第一個對她如此無視之人。

程湛兮雙手捧著自己的果汁杯，在喻見星看熱鬧的目光下，身體微微前傾，紅唇輕啟道：“我們之前見過，你還記得嗎？”

郁清棠再次抬起眼簾，波瀾不驚地瞧著她。

程湛兮神色微僵，她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像在找借口搭訕，用的還是最拙劣的方式。

程湛兮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自然隨意，淡笑補充道：“三個月前，泗城下了場暴雨，我們一起在便利店躲過雨?！彼鴮Ψ教骄康难凵瘢^續(xù)溫聲提醒道，“你身上淋濕了，我問你要不要紙巾，有印象嗎？”

“……”郁清棠給她的回應(yīng)是沒有回應(yīng)。

程湛兮：“……”

她真的完全不記得了。

場面陷入了微妙的尷尬當中。

喻見星默默地在心里憐愛程湛兮三秒鐘，追她的人能從京城排到法國，誰曾想在小小的泗城遭遇了滑鐵盧。

就在程湛兮不知道怎么開啟下一個話題的時候，對面的郁清棠冷冷清清地開口了。

“你帶體檢報告了嗎？”

程湛兮閃過第一個念頭：她原來會說話。

第二個念頭：聲音和她的人一樣冷，仿佛籠罩冬日的寒霜。

過后她才驚訝地問：“什么？”

郁清棠不帶任何情緒地重復(fù)：“體檢報告?！?

喻見星牙疼地“嘶”了一聲：神經(jīng)??！誰出門會隨身帶體檢報告??！

程湛兮卻出乎意料地說：“我找找，請稍等?！?

她拿過放在一旁的包，從里面翻出一個牛皮文件袋，抽出來看了眼，莞爾道：“帶了?！鄙洗坞S手裝進包里一直忘了拿出來。

喻見星：“？？？”

這都是什么魔鬼對話？

程湛兮沒把體檢報告交給對方，而是淡笑問：“你要這個干什么？”

郁清棠看著她，眸中閃過難辨神色。

良久，她語出驚人道：“去酒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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