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無寂走了,崔紅沒了,跟在沈獨身邊的一下就只剩下一個姚青,難免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茫然感。
尤其是沈獨告訴她,夜里有事。
有事。
這是沈獨喜歡的兩個字。
他若要出去殺人,或者要帶著他們出去殺人,從來不說什么直白的屠戮的話,只說“有事”,好像即將要去做的是多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
中午時候他用了些飯。
下午在暗處探聽的人悄悄來稟,說是天水盟的人已經(jīng)到了,就在另一條街上的客棧住下,而蓬山卻還要晚一些,約莫子時才到。
沈獨聽了沒搭理,只在屋內(nèi)修煉**神訣。
一直等到入夜了,姚青捧著外面送來的一封信函敲了門,他才收了手,將那已趨近大成的滿身陰冷內(nèi)力斂起,道:“進來。”
姚青推門進來。
信也呈了上來。
沈獨起身來接過,拆開看了一眼,便笑一聲扔回了桌上,只去取旁邊掛著的垂虹劍,但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拿了雪鹿劍:“所有人都到了嗎?”
“都在附近了。”
姚青知道他問的是另一撥人的事情,但依舊不明白這是要去干什么,所以有些茫然。
“道主,我們這是?”
“你自己看看。”
沈獨示意她去看那信。
姚青從桌上將那信撿起來湊燈下看了一眼,便陡然一陣心驚肉跳:“算計顧昭,今夜子時,突襲蓬山人馬?可道主,這池飲狼子野心……”
“誰說我要夜襲蓬山了?”
沈獨沒待她把話說完,那薄薄的唇一勾,便是滿面的冰冷,還有一種由心而起的邪氣。
“傳我令,立刻集結(jié)!今夜,我要池飲項上人頭!”
什么?
他竟是要直接對池飲下手?
而且不是這信中約定的子時正,而是這比約定時間足足提早了一個半時辰的亥時?!
姚青完完全全沒有想到,更不知道沈獨到底是什么打算。只是他面目冰冷,甚至已經(jīng)將雪鹿劍出鞘,擦去了劍上的血氣,分明是主意已定無論如何也不會改的模樣了。
她想了想,還是收斂了驚色,下去傳令。
如今妖魔道是兩路人馬都在,且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除非池飲早有準備,不然被沈獨殺上門時,怎么也躲不開死路一條!
沈獨原本與顧昭約定子時正一道對池飲下手,叫他插翅難逃。只是顧昭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實在是太清楚了。
對他來說,殺池飲是很要緊的一件事。
其他事與顧昭合作,被他算計,不算什么,但唯獨這件不能!
方今天下,他誰也不信!
什么子時正夜襲都去見他媽的鬼!
真正子時去的都是傻逼!
亥初一刻令下,亥初二刻趁夜出發(fā),陰霾的夜空里無月無星,將所有人的行跡藏匿,也讓妖魔道這黑潮似的一群人悄無聲息地拔除了天水盟所宿客棧外的暗樁,陰森而悍然地殺了進去!
刀光劍影,驚呼慘叫!
不知是哪一方的人馬砍斷了燭臺,火燭點燃了客棧的桌椅與木欄,模糊了所有人染血的面目。
沈獨倒提著長劍,踩過了腳下的鮮血與火光,站到了大堂那通向二樓的樓梯下,抬了那一雙不輕不淡的眼向上看去。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是“池飲”。
這時他剛抄起了雙鉞將一名朝他襲去的妖魔道精銳砍倒在地,鮮血濺了滿身,也讓他這一張臉充滿了猙獰與惱羞。
在看見沈獨現(xiàn)身的那一剎那,他什么都明白了,什么夜襲顧昭!都是狗屁!
從頭到尾,沈獨的目標就他一個!
他想著至少要提前半個時辰,先下手為強,誰料沈獨更狠,竟直接提前一個半時辰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心底恨極,聲音也已扭曲:“沈獨!背信棄義,你可是真狠毒!”
狠毒?
沈獨慢慢地拔劍出鞘,就站在下方注視著他,一雙眼底是寂滅的殺意,只道:“我有今日,不都拜你所賜嗎?東方師兄,許久不見。我想殺你,已經(jīng)想了整十年了?!?
劍起,是他已至化境的**神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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