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平行番外11
侯府提親未果,這事很快就傳開了。
陸九霄二十年以來,第一次栽了這么個跟頭,且還摔得人盡皆知,滿京都議論紛紛。
倒也不是賀家多不給面子,岑氏拒也拒得很是溫婉有禮,切禮數(shù)周全,實在無挑出差錯。
是以,侯夫人得了準(zhǔn)話后只給陸九霄道:“人家不愿意,我能如何?”
這事便不了了之了。
陸世子坐在院子里吹了陣風(fēng),扯著嘴角笑了下,算了,不急……
就在對門,還能跑了不成。
翌日,陸九霄去到賀府尋賀忱,與之商議了幾樁公事后,便起身離開。
正推門出去,便見廊下道身影緩緩而來。
沈時葶穿了件毛茸茸的雪白色棉裙,外搭了件靛藍色繡花小襖,顯得十分小家碧玉。
她捧著碟桃干走得很慢。
陸九霄提了提眉頭,踏出書房,“吱呀”聲將門闔上。
沈時葶順著動靜抬起頭,腳步猛地剎住。
她捧著碟子的手暗暗用了些力道,神色依舊自若地道:“陸世子?!?
說實話,那些流蜚語,不尷尬是不可能的,但往后又不是不見了,沈時葶早將自己寬慰好了。
但偏偏,陸九霄這人不怕尷尬。
他渾然沒有被拒親的自覺,負(fù)手上前兩步,“給你大哥送點心?”
“嗯?!鄙驎r葶點點頭。
陸九霄緊接著道:“為何拒了?”
聞,沈時葶臉色崩了下。常人竭力避開,也就他不管不顧地戳開……
此,小姑娘深吸了口氣,“我不怕那些傳,旁人愛說就說去,婚姻乃大事,犯不著顧慮不相干的人?!?
下之意,為了這層名聲去成婚,不好。
不陸九霄確實是愣了瞬,別看她年紀(jì)不大,腦袋也很小,但想的倒是多。
他沉吟片刻,復(fù)又問:“所以?”
不知是不是讓薛太傅教導(dǎo)了幾年的緣故,她板起臉來說話時,頗有種教導(dǎo)的意味。
“所以自是不必為了流去將就?!?
話落,便得男人聲不屑地哂笑,“你憑什么覺得我能將就?”
沈時葶頓了頓。
便見陸九霄往前走一步,“你我,永定侯府的獨子,身份尊貴,生得不錯,長得更不錯,功也有名也有,我憑什么將就?我能看上的,必定是好的?!?
拐了七八十道彎,沈時葶活了十五年,頭一回知道有人能在夸別人時,順帶將自己夸了通。
她輕飄飄道:“可是是我不能將就啊……”
靜默半響,四目相望中,陸九霄瞇了瞇眼,“你罵我呢?”
小姑娘臉無辜地?fù)u頭,“沒?!?
“沒?”男人嗤笑聲,奪過她手中的碟果干,高舉過頭,“說說,我是哪配不得你三姑娘了?”
沈時葶一噎,若說門庭、模樣,侯府與賀家自是再相配不,但她確實還未對他生出非卿不嫁的感覺來,拒了,也實屬正常。
她踮腳去夠他的手,“你還給我。”
陸九霄笑道:“你求我。”
沈時葶掙扎了兩下,見實在夠不到,只好放棄地抿起嘴角,“你要拿你就拿走好了?!?
說罷,她帶著點怨氣走了。
陸九霄著那腳步略重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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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緩緩而,轉(zhuǎn)眼便是至臘月。年關(guān)將近,街巷門庭又掛上了紅燈籠,四處花天錦地,車馬駢闐。
近日對門的侯府人來人往,陸菀應(yīng)了謝家的親,兩家交換了庚貼,算是將這樁婚事給定了下來。
京都安生熱鬧,可南邊的戰(zhàn)事卻悄無聲息地起了。
賀府書房中,薛寧立在桌前磨墨。
賀忱收了最后一筆后,撂下狼毫,將她牽到自己腿上坐下。他揉了揉她的手指,“今日進宮得了圣上準(zhǔn)話,年后便走,許是要半年之久,蘭晏你多顧,辛苦了。”
這也不是第回了,自打薛寧認(rèn)識他,與他離別的次數(shù)一雙手都數(shù)不清。
是以她很鎮(zhèn)定地點頭應(yīng)下,“圣上還是派了許馳琰給你?”
賀忱頷首,“是?!?
薛寧道:“那這幾日你多陪陪阿娘。”
賀忱應(yīng)了聲,在她溫軟地唇上親了兩下,“多謝夫人?!?
正溫存之際,窗外倏地傳來一聲姑娘的嬌慍——
“陸九霄!”
薛寧頓了下,推開賀忱,了眼緊閉的窗牖,擔(dān)憂道:“成日這么鬧……阿葶都不待見他了?!?
兩個月來,陸九霄多了項捉弄沈時葶的愛好,這庭園里隔三差五便是二人吵吵嚷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