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成翰說完,就看著柳二老爺。
其實,這件事情對于榮成翰來說,是一點也不麻煩的。他當珍本買回來的書,證明并非是珍本,那么最簡單的方法,他把書還回去,把銀錢拿回來,也就是了。莫說是張家已經(jīng)沒落了,就算是沒有沒落,也不敢賴著榮成翰要怎樣。榮成翰不追究他們賣假書的罪過,他們就該念佛了。
這所謂的麻煩,就是因為還牽連到了柳家。
這本仿書,是柳玉江從柳二老爺這里要了去的,而且明明白白,并非珍本。那這本書又是誰當做珍本賣給已故的張侍郎的那?
“張家的人在哪里?”柳二老爺沉吟片刻,就問榮成翰道。
“就在府外?!睒s成翰道。
“帶他進來,咱們仔細問問。”柳二老爺就道。
“好?!睒s成翰點頭。
自然是不能帶人到內(nèi)宅來問的,柳二老爺和榮成翰就都站起身。柳二老爺又叫了小廝過來,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番。
“去找大爺回來,就說有要緊的事。”出了這樣的事,柳二老爺想要問問柳玉江。
一邊打發(fā)了小廝,柳二老爺就看見了身邊的柳若姒。
“……你先到前面去等我,就把人帶到東書房吧?!绷蠣斢肿寴s成翰先走,等看著榮成翰走了,他這才又轉(zhuǎn)向柳若姒。
“姒兒,你那年不是只仿了一本吧。”柳二老爺手里拿著書冊,心中的某個疑慮又生了起來,且這個時候,因為看見了這本仿書,他的某個疑慮更甚了些。
柳若姒一看柳二老爺?shù)纳裆椭浪趹岩墒裁?,立刻就搖頭。
“爹,要做出這樣一本書來。何其費神。當初也就是做著玩玩的,我哪會再多做一本出來?!绷翩Ψ裾J道。
“是這樣……,”柳二老爺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又似乎有些失望,“我想著,有了現(xiàn)成的印章,還費了那么多力氣弄出差不多的紙張來,你貪玩,可能就……算了吧,是我想多了。”
“爹是太心疼那珍本了?!绷翩偷馈P闹邪迪?,多虧她當時趁著柳二老爺神智還不太清醒,就將書冊給收拾了起來,要不然給柳二老爺多看一會,只怕當時就會看出破綻來?!笆虑檫^去了,爹都不怪榮三了,也別心疼書了。等我照著這本,將那幾頁臨摹出來,也算是補救了。”
“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雖然很是遺憾,不過好在尚不至于將內(nèi)容也失落了……”柳二老爺就道。
“爹盡管放心,我一定盡力?!绷翩桶参苛蠣?shù)馈?
“好,好?!绷蠣斶@么說著。就要往前面去。
“爹,”柳若姒卻攔住了柳二老爺,“如果查出來,是大哥哥為了牟利。將那本書當做珍本賣了,爹打算怎么做?”
這正是柳二老爺最為擔(dān)心的,聽柳若姒這樣說出來。不由得就皺緊了眉頭。
“希望他……還不至于如此有損斯文……”柳二老爺只說了這樣一句,對于到時候要如何處置,卻是只字未提,顯然是心中糾結(jié)的很,并且非常不希望他們的猜測成真。
柳若姒見柳二老爺這樣,當下也就不多說了,只暗中吩咐人跟著柳二老爺好生伺候著,一面就回到上房,將事情大體跟柳二太太都說了。
“竟然有這樣的事!”柳二太太就非常吃驚。
娘兒兩個坐下,也沒心思做針線,一面就打發(fā)了小童十五到前院書房去來往打探消息。
一會工夫,小童回來,向柳二太太和柳若姒稟報前院書房的進展。說是劉程帶著張家的人已經(jīng)被帶到了書房,經(jīng)柳二老爺仔細查問,那張家的人咬死了是已故的張侍郎花重金買的珍本。
“老爺肯定問他們是從誰手里買的,張家的人怎么說?”柳若姒就問。
“……張家的兒子并不知道,劉大人去查問,找到張家跟著已故張侍郎的一個老家人,說是從咱們府大爺手上買的……”
果然,柳若姒不由得扶額。
“果真是買的?花了多少銀錢?可說準了是珍本?有什么證據(jù)?”柳若姒又平復(fù)了一下心情,一連串地問道,“這些,可都查問清楚了?”
“姑娘這些問題,老爺和小王爺都問了。”小童就道。據(jù)那張家的人和那老家人說,書冊確實是從柳玉江手里買的,當初花了三四千兩銀子,買的就是珍本。至于柳若姒所問的證據(jù),卻是沒有的。
買一本書,一手交錢,一手交書,當時的張侍郎并未假手他人,那老家人還因為是心腹,才知道這件事。這本書冊買回去之后,張侍郎非常珍惜,從不肯外露,如果不是他去世,家里沒落,子弟不肖拿出來賣錢,誰都不知道這件事。
“打發(fā)人去找大爺,人可回來了沒有?”柳二太太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