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大興莊的路上，夏至坐在馬車里不由得有些感慨。夏老爺子心腸太好，也太注重禮法了。雖然他本人對田老頭一家厭惡到了極點，心里也希望田氏能夠減少跟娘家的往來。但是田氏娘家侄子成親這樣的事情上，夏老爺子并不會阻止田氏回家串門。
夏老爺子的這種處置方法，可以說是很寬容的。平時少來往，但田家有重要的事，田氏還是可以回去盡她的一份力。
這其實是給靠山屯兒田家臉面。
但夏至想，田氏也好，靠山屯兒田家也好，恐怕都不會領(lǐng)夏老爺子的這份人情。他們也體會不到夏老爺子的仁義和寬厚。因為在他們的詞典里，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字眼。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是這個道理。
回到大興莊，馬車在后院的門口停下來，孫蘭兒和錢妮兒聽到聲音就都過來了。原來夏至到去土坡上說了雇傭錢妮兒的事之后，田帶娣讓錢妮兒收拾收拾就過來了，打算是這邊有啥事，錢妮兒好給幫把手的意思。
“來的正好，要不一會我也得叫你們?nèi)チ??！毕闹料铝塑囆呛堑卣f。
大家說說笑笑地就把東西抬到后院上房屋子里，夏至就跟孫蘭兒和錢妮兒說了要烙餅的事。
明天就是臨水鎮(zhèn)的大集了，她們現(xiàn)在就得和面，今天晚上把餅子都烙出來?！暗綍r候就放炕頭如何著，明天拿后門簾子包著，賣的時候都得是溫乎的?！毕睦咸χf。
烙餅和煮羊湯的事，夏至都交給夏老太太，她很放心。
夏老太太就問夏至，要烙多少餅。
夏至想了想：“咱這也是摸著石頭過河，第一天不用做的太多，看能有多少人，往后估摸著來就行?！?
夏至和夏老太太商量，先烙五十個餅子就行，一半粗麥面的，一半三合面的。第一天，主要還是試水。然后慢慢地做出口碑來，那就成功了。
“行?！毕睦咸c頭，當即就帶著孫蘭兒和錢妮兒稱面，她還教兩個姑娘怎么和面。然后，孫蘭兒和錢妮兒和面，夏老太太就帶著臘月和陳杏兒張羅一家的飯菜去了。
小黑魚兒沒事干，夏至就讓他去準備賬本、記賬?！袄鲜?，往后這本賬可就都交給你啦。”
“包在我身上?！毙『隰~兒很自信，也很有責任感地拍著自己的小胸脯。
夏至抽空回到前院，并沒有跟田氏提夏老爺子的話。田氏卻好像一直在等著夏至。她看見夏至回來了，就擔心夏至立刻要走，她還把門攔住了跟夏至說話。
“娘，有啥事你就說吧?！毕闹燎迩宓模霸缟显诮稚?，還當著我奶的面，你那些話說的。人家老太太可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
“你就知道胳膊肘朝外拐。”田氏不愿意提早上的事，“夏至我問你，你又要做啥生意，是還雇了你蘭子和妮兒？”
“我奶熬的羊湯好喝?！毕闹辆蛯⒁鲅驕獾氖赂锸虾唵蔚卣f了。
田氏也沒有問細情：“大丫和二丫就在咱家里頭，你要雇人，你還往外面去找干啥？”
夏老太太果然給料對了。夏至左右看了看，大丫和二丫這個時候都不在屋子里，不知道去哪兒了。
“蘭子姐和錢妮兒姐也不是外人啊?！毕闹辆驼f。
田氏不能反駁這句話，但她還是盯著夏至。夏至知道田氏的說法，就算關(guān)系都不錯，就算都是親戚，但其中也有個親疏遠近之分。
說白了，幫別人都不是幫，就得幫靠山屯兒老田家這幾口人，那才是幫呢。大丫和二丫得了工錢能給誰，不還是得給回靠山屯人老田家嗎？
“我沒說她倆是外人，也沒說不讓你雇她倆?？赡悴辉撓认氲酱笱竞投尽闹?，你是不是因為我，你就是跟我叫著勁兒來……”
“娘，看你說的?！毕闹廖恍?，“我大丫姐身子養(yǎng)好了嗎，我二丫姐不還得照顧我大丫姐。再說咱家也有不少活計，她們倆在家里能幫把手，娘你也輕省不是?！?
“你別凈跟我說好聽的?！碧锸显捳f的厲害，但語氣已經(jīng)緩和了下來，“你大丫姐身子早沒事兒了。要是在家，她能歇這老些天。能給家里賺錢，你一說，她就得答應，她巴不得的?！依锬苡卸嗌倩?，沒她倆我就不干了！”
夏至笑了笑。
“娘，我大丫姐她們倆吧，不太適合在鎮(zhèn)上拋頭露面的。娘，這我不用跟你解釋吧。”
田氏就怔住了，她還真沒想到這個問題。不過她是好強的性子，回過神來立刻就板著臉：“那怕啥……”
“不怕啥，咱緩緩再說行吧。”夏至就說道。
田氏其實明白這個道理，但她還是說：“是你~爺吧。我知道，他就好個臉兒，嫌大丫和二丫，嫌我們老田家給他丟人……，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我……”
夏至忙就打斷田氏的話：“娘，我爺姓夏，我大丫姐和二丫姐姓田，丟人不丟人的都拉扯不上。娘，咱說話多少得憑點兒良心。我大丫姐和二丫姐在咱家住了這么長時間，后院我爺我奶說啥了嗎，給沒給送吃的，給沒給送穿的？”
田氏抿嘴：“反正……”
“好了。我知道了?！狈凑裁炊际窍睦蠣斪雍拖睦咸腻e，老兩口子就沒個好兒。夏至真不愿意聽這些胡攪蠻纏的話?！澳铮瑒偛旁阪?zhèn)上我們聽人說了……”
夏至就將田大寶確實已經(jīng)娶了岳家姑娘的事跟田氏說了。
“真的？”
“肯定假不了?！?
“我估摸著也差不多。”田氏面有喜色，“你姥爺那個人可有章程了……”
夏至：“呵呵……?！?
趁著田氏高興，沒有再繼續(xù)糾纏剛才的事了，夏至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夏三嬸還沒回來，夏二嬸帶著五月她們也有活干，她得去幫夏老太太做飯去。
到晚間夏至才又回到前院，因為明天要起早出攤，孫蘭兒和錢妮兒今天都睡在她這。
“回來啦？”田氏招呼她們，和顏悅色的。
孫蘭兒和錢妮兒忙喊田氏，夏至也叫了一聲娘。
“蘭子，妮兒，你們倆帶著小樹兒先洗。夏至過來……”田氏就讓夏至到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