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說知道，田老頭肯定是知道了夏家今天殺豬，所以才讓岳氏和田大寶今天來的。
夏家殺豬請客，那是提前好些天就放出了風(fēng)聲去的，田老頭肯定是知道信兒了。
往年只要他們家殺豬，那田老頭一家過年根本就不用買肉?？山衲甑购茫?
“那……十六不是給了別的嗎，那有值得過了?！毕男悴畔肓讼?，就說道。
田氏微微一窒，不過隨即又皺眉道：“那不一樣。”
夏秀才拿田氏沒辦法。
“……一天比一天主意大，這家里都沒我站的地方了。都是你不在家，后院她爺她奶給逞的。我有男人，和沒男人有啥兩樣！”說著話，田氏的眼圈就紅了。
“別哭，別哭，大過年的。那我、我跟咱爹說說……”
夏秀才哄了田氏半天，田氏才好了。
……
晚飯夏家后院準(zhǔn)備的是鍋?zhàn)?，夏秀才和田氏依舊到后院來吃飯。田氏要到堂屋去幫忙，起身的時(shí)候就給夏秀才使了眼色。
田括和李夏和夏至都不在，這正是說話的好時(shí)候。
夏秀才就跟夏老爺子開了口：“……十六是能干，可她是晚輩。特別是家里有客的時(shí)候，應(yīng)該把她娘擺在前頭，爹你說對不對？”
夏老爺子是最講究這些規(guī)矩禮法的。
夏老爺子看了夏秀才一眼，又往門口看了一眼。門簾子微微晃動(dòng)，這是田氏站在門口偷聽。
“你媳婦還知道個(gè)晚輩、長輩啊。那我和你~娘也沒見她啥時(shí)候敬過我們老兩口。我們還的供著她?！毕睦蠣斪诱Z氣淡淡的，根本就不帶一絲的火氣，那說的內(nèi)容卻并不是那么回事。
夏秀才的臉上就是一紅。田氏從來不奉敬公婆的事，他是知道的。
“爹，你和我娘都是寬厚的長者。大橋娘她，她也不容易，她心里沒啥，就是性子有點(diǎn)兒……別扭?！?
這些年來，夏老爺子從來沒在他面前這般抱怨過，致使夏秀才一時(shí)也不知道該怎么辯解才好。
夏老爺子就冷笑了一聲?！袄洗笱剑芯湓捘銘?yīng)該聽說過。娶了媳婦忘了娘。你親娘走的早，我總覺得對不住你。你~娘那人好說話，她也不用你媳婦在跟前伺候啥的，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兩只眼睛都閉上了……”
說完，就是深長的嘆息。
夏秀才一時(shí)也無話可說。
“十六當(dāng)家的事，是我讓的?！毕睦蠣斪映烈髌?，就很干脆地說道，“不是因?yàn)槟阆眿D不孝敬我們老兩口，是她當(dāng)家害了我的孫兒孫女。咱是分家了，可這個(gè)家，我還當(dāng)?shù)牧?。別說你是秀才，你就是舉人，做了官，這個(gè)家我也能當(dāng)?！?
夏老爺子這是擺明的立場維護(hù)夏至。
“這是你媳婦跟你告了十六的狀了吧。我跟你說，老大。你要是敢給十六一點(diǎn)兒氣受，我就能不認(rèn)你。你跟你媳婦搬到靠山屯兒過去吧你們。”夏老爺子就不看夏秀才了。
“爹，我就這么說說。我跟你老好好說，你老不樂意咱能商量，別生這么大氣呀?！毕男悴炮s忙說道。
“你還怪我生氣了。你給我說說，十六哪里做的不對了，她哪里對不過你媳婦，對不過你媳婦娘家了？”
“你媳婦倆侄女都在你家住著吧，那大丫還是在這做的月子，小月子做成了大月子，是十六好吃好喝地供著她倆，這還供出孽來了？今天你媳婦的侄子兩口子來了，十六也沒虧待他們吧？還有大月兒的事……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我都數(shù)不過來，你、你們還真有臉……”
田氏在門口聽的滿臉通紅，卻終究沒敢像以前那樣進(jìn)屋跟夏老爺子吵吵。
夏秀才的臉有紅通通的，他弱弱地喊了一聲爹。
“叫祖宗也是這樣?！毕睦蠣斪游⑽⑻Ц吡寺曇?，不過終究是顧忌大兒子的顏面，他又將聲音低了下來，“不就是沒給你媳婦娘家豬肉嗎，這是想咋滴，還想把十六給打一頓啊，還是賣了十六換豬肉給他們老田家送去，你說，我聽聽你咋說……”
夏秀才都在炕上坐不住了?！暗皇?，我、她娘沒那個(gè)意思……”
“那是你們倆是啥意思？”夏老爺子瞪眼，“我跟你說明白，你回去也跟你媳婦說。這家里頭，有十六的，沒你們倆的，明白嗎。我留十六，不留你們倆，懂了吧?！?
“懂了，懂了?！毕男悴胚B聲應(yīng)著，因?yàn)榭匆娤睦蠣斪宇~頭的青筋都冒出來了，他就有些害怕。“爹，你別著急，別生氣，我、我犯糊涂了?！?
夏秀才這么說著，趕緊就溜下炕到堂屋來。田氏不在堂屋，不知道往哪里去了。夏秀才就忙到夏老太太的跟前兒。
“娘，你先放放手里的活，去看看我爹。娘，你勸勸我爹?！?
“你爹咋啦？”夏老太太嚇了一跳，手里的菜刀差點(diǎn)兒就切到手指上。
夏秀才又嚇出一頭的汗來?！拔业鶝]大事，娘你勸勸他就好了。我爹就聽娘的勸?！?
夏老太太不敢怠慢，趕忙進(jìn)屋來。夏老爺子還是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樣。
“你還長能耐了。叫你~娘來也沒用，你~娘說啥我也不能聽你的?！毕睦蠣斪泳驼f。
“爹，不是，我不敢了?！毕男悴欧浀暮軓氐?。夏老爺子素來在他面前都是堅(jiān)不可摧的模樣，今天他才發(fā)現(xiàn)，夏老爺子是上了年歲人。
夏老爺子性子急，以前就因?yàn)檫@個(gè)大病過一回。那個(gè)時(shí)候夏秀才年紀(jì)還小，記憶卻比較深刻。那個(gè)時(shí)候的夏老爺子還年輕，挺過來了。如果換做現(xiàn)在的夏老爺子，那可就說不準(zhǔn)了。
夏老太太看見夏老爺子的模樣也嚇了一跳，她剛忙上炕給夏老爺子順氣，嘴里不住地說著安慰的話，然后又招呼夏三嬸進(jìn)來化了一枚藥丸給夏老爺子吃。
夏老爺子的臉色這才恢復(fù)過來。夏秀才額頭的冷汗還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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