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韌跟定野人,且走且停,路越走越偏,他留心記每一道拐彎,數(shù)字編號,腦子里一長串數(shù)字編碼。
只交睫功夫,野人忽然不見了。
羅韌抽了刀子在手,慢慢向野人消失的地方靠近:他是不大相信鬼神或者隱身之類荒謬的解釋的,不見了嗎,自然是有原因的。
果然,大片的野草藤木掩映只是假象,那幾乎是通往地下的山洞入口。
羅韌猶豫了一下,雙手撐地,附耳去聽。
聽不真切,只知道有動靜。
他心一橫,屏住氣,后背貼住洞壁,側著身子,慢慢進洞。
拐了一個彎之后,光就幾乎全不見了,畢竟是地下。
羅韌站了一會,以便眼睛適應黑暗,這一適應的過程中,聽力逐漸占據(jù)上風,他聽到野人的嘟囔聲。
一連串的嘟囔,并不成句,或許是獨屬于野人的溝通語,屏息去聽,那粗重的嘟囔聲里,夾雜著絲絲輕細的怪異呢喃聲。
羅韌越聽越是心驚,他幾乎可以肯定,那是個女人。
女人……
跟當年被殺的女人,有關系嗎?
野人的嘟囔聲停了,粗重的喘息聲向外,似乎是要出來。
羅韌迅速后撤,趕在野人之前出到洞外藏好。
這是一個重要據(jù)點,應該只有這一個出口,而且,憑心而論,山洞逼仄矮小、沒有光,又是在地下,不像是野人住的地方。
所以,野人另有地方居住,但是,定期或者每天,到這個山洞來?
洞里是誰呢?跟野人會是什么關系?
羅韌耐心等著,等到野人蹣跚走遠,直到看不見的時候,他才從藏身之處出來,再次進洞。
***
炎紅砂終于醒了,近乎痛楚的先皺眉,喉嚨里逸出細細的一絲呻*吟。
木代長吁一口氣,關切地看她:“還疼嗎?”
她盯著木代,像是有些恍惚,好一陣子,才漸漸恢復意識,而恐懼幾乎是隨著意識一并恢復的——炎紅砂一下子坐起來,慌張的四下去看。
“木代,有鬼啊?!?
木代又好氣又好笑:“有野人還不夠嗎,你還要再加個鬼!”
炎紅砂哆嗦了一下:“真的!”
木代看著她,笑容慢慢收起:“你看見什么了?”
看見什么了?
***
那時候,她盡職盡責的,一直盯著繩索的結扣去看,根本沒有聽到有人靠近的聲音。
確切的說,也許那個女人走路,根本沒有聲音。
她感覺到一口,呼在自己脖子上的涼氣,剎那間毛骨悚然,急回頭去看,觸目所及,失聲尖叫。
“臉煞白,包著骨頭,常年不見陽光,沒有血的那種白,頭發(fā)也是白的,脖子上……”
木代追問:“脖子上怎么了?”
炎紅砂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激靈靈打了個寒戰(zhàn):“脖子是斷的,至少斷了一半的,真的,你能看到,血肉翻開,氣管也割開……”
她覺得有點作嘔,胸口堵的慌。
木代伸手撫她后背,幫她順氣,覺得難以置信:“一個脖子斷了一半的,老女人,還在四處走動……喪尸嗎?”
炎紅砂搖頭,似乎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下意識的,又去摸自己的脖子。
“她脖子上,有一層,透明的,胭脂紅,像琥珀,又好像是膠,圍住了傷口,就是……”
炎紅砂努力表達:“就是,脖子斷了,但是好像是胭脂色的一層透明膠,從外頭包了一圈,所以,她還能呼吸……”
木代讓她說的,全身汗毛倒豎。
這是什么怪玩意兒?
***
羅韌覺得有點不妙。
山洞里太黑了。
一個慣于在這樣的洞里長期居住的人,夜視能力會非常好,相當……好。
他貼住石壁站定,攥住刀柄的手微微發(fā)汗。
有什么東西,輕輕的,碰到了他的頭發(fā)。
羅韌站著不動,不過,他感覺到了。
有一線極弱的,帶著涼意的呼吸,就在他頭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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