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韌想了不少方案,最終決定用火攻。
傷人不是目的,先引出野人再說,三個人各有分工:炎紅砂叫陣、木代掠陣,羅韌則留在暗處,方便后續(xù)的尾隨。
黑漆漆的洞口,一眼望過去也不知道進深幾許,炎紅砂掃掇起一堆的樹葉子,干濕分開,先用火把把堆成巢堆狀的樹枝點燃,火勢大了之后往里混放干濕樹葉,濕葉容易生煙,很快把她自己嗆的咳嗽不止。
木代在就近的樹上看著,真是替她著急:好在炎紅砂很快找著了竅門,外衣拿在手上,一下下扇風(fēng),把煙氣往山洞里兜。
羅韌推測,那個女人很大可能還在山洞里,她全身皮膚和毛發(fā)發(fā)白,常年不見光的跡象,說明除了重要事由外,很少在外活動。
他給炎紅砂打手勢:繼續(xù)。
炎紅砂抿著嘴唇,持續(xù)重復(fù)著扇煙和加葉的動作。
一刻鐘過去了,洞口儼然煙霧彌漫,卻還是了無聲息,炎紅砂遲疑地住了手。
可能是真的不在。
炎紅砂從火堆里抽出火把,回頭看了一眼木代,那意思是問,要不要進洞看一下。
這是第二套方案:如果那個女人不在,就進去查看她的老巢,尋找更多線索,要兩個人同進同出,第三個在外守望。
木代給羅韌打了個手勢,表示自己陪紅砂進,然后從樹上跳下來。
煙挺大的,都往低處沉,人一進去眼睛就熏的厲害,炎紅砂嘟嚷說,這屬于打雁的叫雁啄了眼,設(shè)套的先把自己套了,沒熏著那女人,反而把自己搞得眼睛都睜不開。
這話……
木代心里咯噔一聲,忽然伸出手,抓住了走在前頭的炎紅砂的胳膊。
炎紅砂奇怪的回頭,木代不說話,給她使了個眼色,拉著她后退,又退到了洞口以外。
她低聲對炎紅砂說了句:“如果她不怕煙呢?”
動物和人當然是怕煙的,科學(xué)的說法是細小顆粒阻礙呼吸道和缺氧,但是那個女人,她還有呼吸道嗎?還怕缺氧嗎?
也許她現(xiàn)在,就蹲守在煙霧充塞的山洞里,如一頭蓄勢待發(fā)撲獵的獸。
炎紅砂聽明白了,同樣壓低聲音問她:“那怎么辦?”
木代回:“不怕煙,但一定怕火?!?
兩人退到火堆邊,抽出十來根燃火的火把,炎紅砂撿了一根粗的,狠狠擲向洞口。
洞口開始明暗不定,貼地的火焰躍動著,在煙霧里辟出一方亮來。
到洞口時,又撿了兩根里扔,光亮一路向里,木代和炎紅砂伸手交握,謹慎地一步一停,左右頭頂,都要確認安全了再繼續(xù)。
也不知走到第幾步時,炎紅砂忽然打了個激靈,重重握了下木代的手。
“木代,你聽見了嗎?”
隱約聽見了,像是什么刮擦石壁的聲音,木代心跳的厲害,還是強自鎮(zhèn)定著,又把手中僅剩的兩根樹枝向里扔去。
這一次,終于看到點什么了。
幽深的黑暗邊緣,右首斜前方的石壁上,那個女人居高臨下地趴伏著,白發(fā)下垂,兩眼微微瞇起。
有了羅韌先前的描述打底,兩人雖然心里發(fā)瘆,但好在都還不是太害怕,不約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
炎紅砂壓低聲音:“怎么說?上嗎?”
木代點頭,輕聲說了句:“我上,你下。”
這是要夾攻的架勢,炎紅砂有點緊張,提醒她:“通知一下羅韌?!?
木代嗯了一聲,步子極緩地,向旁側(cè)挪動,同時把口哨含到了嘴里。
她和炎紅砂,漸漸拉開距離,和那個女人,恰好形成一個三角。
隨著木代的移動,那個女人的頭僵硬地轉(zhuǎn)著,幅度很小的在石壁上挪動身子——挪動的時候,木代又聽到了金屬刮擦石壁的聲音。
那是什么?木代皺著眉頭,卻一絲一毫都不敢松懈:雙方僵持的時候,時間過的似乎分外慢,看不見的弦在半空張起來,一觸即發(fā)。
說不清是哪一方先動手的,僵局突然打破,尖利的哨聲響起,頭頂風(fēng)聲掠過——那個女人先撲的炎紅砂。
炎紅砂牙關(guān)一咬,就地急滾,恰好滾在先前扔下的火把邊上,想也不想,一手一根,一個鷂子翻身起來,向著那個女人當頭就砸。
那個女人對火似乎的確有些忌憚,嗖的全身伏地,迅速后滑。
地上的摩擦力其實很大,那個女人似乎是腹部發(fā)力,如在冰面,到石壁邊時像是全身長腳,瞬間又溜了上去。
木代看的仔細,那個女人沒有武器,指尖鋒利,攻擊應(yīng)該主要靠手和用嘴撕咬,談不上有功夫,就是移動很快,可能是在井底長期生活練出來的,貼地上墻,的確迅捷的像獸。
這么一分析,心里頓時就有譜了。
其實有些時候,懼意絕大部分來自未知和自己的無限想象,一旦對方清晰可見,不管是三頭六臂還是鋼牙噴火,都覺得不過了了。
是啊,不過了了,還能再可怕到哪兒去呢。
木代一聲低斥,貼墻而上,百忙中吩咐炎紅砂:“舉火把給我照明!”
炎紅砂配合很快,兩手上舉,一腳倒踢著勾拋起地上第三根,兩手一并摟住。
憧憧火光,照亮呈拱形的石壁半頂,木代速度趕不上那個女人,腦子卻轉(zhuǎn)的極快,甩手箭一根根扔出去,不求打中,專往那女人的去勢逼——她要往上,甩手箭就向更上方招呼,逼得她只能朝下。
很快,木代將那個女人逼到了自己下放。
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她對著炎紅砂使了個眼色,忽然松開扒住石壁的手,向著那個女人下撞過去。
這一下來勢不小,那個女人硬生生被撞跌落地,還未及有下一步動作,木代攜未盡之勢撲下,她狠起來也是干脆,硬生生把那女人當肉墊,膝蓋往下一頂,死死把她壓在地上,見那女人要抬頭,想也不想,伸手一把摁住她的頭,幾不曾把那個女人的臉摁到地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