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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小說網(wǎng) > 七根兇簡 > 第136章

第136章

緊趕慢趕,飛機小巴拖拉機摩托車全用上,曹嚴華終于在第二天下午日落前趕到那個可以打固定電話的地方。

這里不能算村子,只是道旁的幾戶人家,其中一戶開了個小雜貨店。

曹嚴華遮遮掩掩進雜貨店打電話,衣領(lǐng)拉到下巴,唯恐被人認出來,其實這一點純屬杞人憂天,畢竟他當年離開曹家屯的時候,還是個堪稱孱弱的清秀小哥——歲月賜予他的豐滿,基本上也沖淡了所有人對他的記憶。

店主是個約莫六十來歲的老頭,正跟邊上來閑坐的鄰居拉家常。

——曹家屯那邊過幾天就擺酒了……

——要去的吧?

——去,聽說大廚都請好了,擺三天大席,我昨天趕集,豬肉都買不到了,說是都讓老曹那邊預定了……

曹嚴華背對著他們,撥羅韌的號碼,聲音壓的低低,告訴他自己的位置,順便問問萬烽火那邊有沒有消息過來。

遺憾的是,暫時還沒有。

掛了電話之后,曹嚴華悻悻付錢,店主老頭看他覺得眼生,問:“往哪走???”

曹嚴華抬頭指了指曹家屯的方向。

這居然讓店主很是興奮:“你是曹家的親戚?是不是過來參加婚禮的?這兩天不少在外打工的人回來呢?!?

多說多錯,曹嚴華不想隨便搭茬,支支吾吾著離開。

旁邊的鄰居看著曹嚴華的背影下結(jié)論:“肯定也是本地人,你聽聽,說話帶口音呢。就是看著臉生!”

店主還沒來得及附和,一陣突突響聲,一輛摩托車冒著黑色尾氣在店門口停下,放下后座上側(cè)坐的女人。

那女人身材高大,二十**歲模樣,微胖,一套山寨小香風的套裝緊巴巴繃在身上,踩一雙坡跟高跟鞋,拎一個小坤包,鼻梁上還架一副牌子叫“露”的墨鏡。

這是誰啊,店主皺起眉頭,瞇著眼睛去認。

終于,她把墨鏡摘下了。

都說美女三利器是口罩、墨鏡、背影,居然并不盡然——墨鏡一摘,一對丹鳳大眼,眼角微微上翹,長相倒是還不錯。

店主恍然:“你是曹家那個大丫頭……曹金花吧?”

曹金花臉上原本帶笑,一聽這話就垮了,說:“大爺,我已經(jīng)改名了,我叫jenny,曹簡妮?!?

***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萬烽火那邊終于有消息過來。

算是好消息。

簡單來講,萬烽火的各地同事行事不違法,但是出于掌握各種各樣靈通消息的需要,時不時也會“走暗門”,對各種水面底下的交易不阻不擋不摻和,但了如指掌。

人家說了,開原當?shù)丶爸苓?,基本就沒有聽說過人口拐賣的事兒,如果真的有,那也一定是零星的、外地來的人干的、極偶然的。

曹家屯那頭也有人去看了,說是“一片祥和喜慶的場景”,這屯里大概家家都沾親帶故,所以大紅喜字都不單是辦親事的人家貼——家家清理門面,門楣上不是掛彩燈籠就是掛花,院子不夠大,要在村里公開的曬場地上搭喜蓬,曹家屯很多在外頭打工的人都陸續(xù)回來了。

外之意是:你們見過哪家拐賣媳婦,是這么大操大辦的?

沒能見到那姑娘,但據(jù)說曹嚴華的二表弟青山跟那姑娘是自由戀愛,兩人前些日子還一起去縣里拍了婚紗照呢。

……

暫時聯(lián)系不上曹嚴華,不過羅韌覺得,這些消息反而讓事情有些復雜了。

如果說,拐賣不存在,發(fā)生的一切只是為了騙曹嚴華回家,干嘛非要用這種往村里人頭上扣屎盆子的方式呢?

合情合理的借口可以很多啊,父母病重、家里遭了災,沒人會思維清奇到用拐賣人口這個理由吧?

一萬三也是這個看法,而且,他的想法里,事情的真相更可怕。

那個姑娘可以活動自由?說不定她除了被拐賣之外,還因為某種不得已的理由,被迫著強顏歡笑,人前人后的裝出一副喜氣洋洋自由戀愛的模樣。

她周圍的所有人,都是不可相信的,所以她才冒著極大的風險,向青山那個自己素未謀面的,但是是個“城市人”的表哥求救。

曹嚴華是不是也跟村里沆瀣一氣她已經(jīng)管不了了,可見她是多么的絕望和無助。

一萬三分析至此,唏噓不已。

羅韌苦笑,但也找不出話來反駁,而且跟曹嚴華失聯(lián),那頭什么情況也不清楚。

不過,曹嚴華如果一個人搞不定的話,一定會再想辦法跟他們聯(lián)系的。

所以末了,羅韌說:“咱們再等等看吧?!?

***

一天沒消息,兩天沒消息,三天……還是沒消息。

最先耐不住的是木代,曹嚴華雖然沒有正兒八經(jīng)起香案拈香叩響頭認她做師父,但是,她口頭上也認了的,要是他真出什么事,理論上,她都可以向大師兄鄭明山和師父求助的,用師父的話講,因為是同門,同出一門,哪怕沒有血緣關(guān)系,也該守望相助。

她給那個小雜貨鋪打電話。

店主問:“曹嚴華是誰?。繘]聽過啊。”

木代急的跳腳:“就是那個要結(jié)婚的青山的表哥,當年他不想跟曹金花結(jié)婚,上房敲過鑼的?!?

這一幕想必早已在十里八村傳為“佳話”,店主驚怔失語半晌,忽然莫名興奮:“你是說大墩兒?”

大墩兒……

如此響亮的名字,真是來自于自己認識的某個人嗎?這次,輪到木代說不出話了。

店主激動極了:“就是曹土墩啊,那小伙,好家伙,當年在屋頂上敲鑼,他爹帶了四個人上房才撲住他……”

據(jù)說這件事之后,曹家屯周遭再造房子,都盡量避免平房,傾向于造滑不溜角的檐山尖頂——這也是小人物以一己之力,改變了地方風土建筑結(jié)構(gòu)習慣的典型。

木代結(jié)結(jié)巴巴:“那曹……土墩回家沒有?”

沒有,必然沒有,如果闊別八年多的曹土墩忽然間公然回到了曹家屯,那必然是比青山結(jié)婚還要轟動的大事。

再一打聽,曹家屯依然彌漫著婚禮將近的喜慶氣氛。

放下電話,木代憂心忡忡。

喜慶氣氛既然還在延續(xù),就不大可能存在“新娘被曹嚴華救跑了”的情況,那曹嚴華去哪了呢?

當晚大雨,酒吧里人不多,木代獨占一張角落里的桌子,明知道曹嚴華不大可能發(fā)信息來,還是一遍又一遍地刷手機頁面。

一萬三心情不錯,搖風擺柳地端著托盤過來,給她送上一杯拉了花的拿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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