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代說著,奇怪似的看了她一眼:“有問題嗎?”
“沒……沒,”炎紅砂支支吾吾,“我就是覺得,他有未婚妻,還常年不著家的,太……不靠譜。”
木代笑:“不同的情侶有不同的相處方式唄,羅韌在重慶有個小時候的同伴,叫馬涂文,他跟他女朋友,那真是……”
話沒說完,酒調(diào)好了,木代端了酒托,去給客人上單。
炎紅砂原地站了會,慢慢地往酒吧后頭走,經(jīng)過曹解放的“豪宅”,曹解放怕不是以為炎紅砂要給它喂吃的,小腦袋噌一下就從籠子的柵欄里伸出來了。
炎紅砂沒理它,慢慢地走,推開酒吧的后門,在臺階上坐了下來。
對比別處,酒吧的后院要冷清許多,其實(shí),都不算有“院子”,象征性的圍了那么一圈,籬笆門一推就開,籬條疏落,曹解放在里頭鉆進(jìn)鉆出都沒問題。
門響,有人出來,一屁股坐在她身邊,端一杯新加坡司令,混著酒味的果香彌漫在鼻端。
一萬三。
炎紅砂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又自己調(diào)酒喝,小心張叔看到了削你。”
一萬三說:“這是合理的工作福利,有時張叔興頭上來,還讓我給他調(diào)個血腥瑪麗呢?!?
說完了,胳膊肘搗搗她:“二火,失戀啦?”
“嗯……?。俊毖准t砂像被蝎子蟄了一樣,嗷一聲跳起來,“胡說八道。”
一萬三慢吞吞啜一口酒,一只手往下壓:“淡定,淡定。”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倆誰跟誰啊,我埋在坑底下,還是你把我扒拉出來的呢。難道我還笑你啊。”
炎紅砂憤憤剜了他兩眼,想想也是。
于是又坐下來,不甘心的強(qiáng)調(diào):“我沒戀”
一萬三淡定:“知道,不就是那么點(diǎn)飄渺的小心思,落了空唄。”
真是……鼻子都要被他氣歪了。
炎紅砂氣不打一出來:“你怎么知道的?”
“二火啊,不是跟你吹啊,想當(dāng)年,我也是情場高手,一個小眼神,一個小動作,我什么發(fā)現(xiàn)不了啊。給你看個稀罕的。”
他掏出手機(jī),調(diào)了張照片出來,遞給炎紅砂。
咦,這是……
是木代和羅韌,兩個人躺在地上,木代閉著眼睛,臉上潮紅,好像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激戰(zhàn),羅韌似乎也很累,但有一只手,輕輕地籠在木代手上,小心的沒有碰到。
她好奇:“這是什么時候?”
“還沒你的時候,小商河。奸情始萌芽,”他又啜一口酒,拍拍自己胸口,“也是我發(fā)現(xiàn)的?!?
炎紅砂說:“切?!?
手機(jī)扔回去,卻不那么別扭了,原來木代當(dāng)初也有小秘密啊。
她垂頭喪氣:“我還沒戀呢,就是覺得,這人挺有意思……”
一萬三干笑一聲:“你對有意思的定義,還真是獨(dú)特?!?
炎紅砂忽然惆悵:“你說我這命吧,當(dāng)初,我稍稍對羅韌動過一點(diǎn)點(diǎn)心,但他喜歡木代,我馬上就死心了。這個青木呢,我剛剛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好奇,他有未婚妻了?!?
忽然悲從中來:“一萬三,我下次再喜歡誰,那人別是子孫滿堂了吧。”
一萬三噗的一聲,一口酒全噴了。
他擦擦嘴,忍住笑:“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二火啊,你呢,懷春少女,太夢幻。喜歡的人,羅韌也好,青木也好,都是一掛的。你不了解人家,就是覺得人家是雇傭兵,冷冰冰的,看著挺酷。”
他拍拍炎紅砂的肩膀:“根本方向錯誤,這樣的人不適合你。你呢,還是懸崖勒馬,回頭是岸。眼光開闊一點(diǎn),俗話說的好,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說不定,曹胖胖都更適合呢?!?
炎紅砂看一萬三擱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還挺沉。
又抬眼看他:“一萬三,你是想死呢?”
一萬三說:“得,我回去了?!?
拍拍屁股想走,炎紅砂大怒:“我還是你救命恩人呢,你就這么安慰人的?”
一萬三停了一下。
“這樣,我給你寫篇文章吧?!?
他還會寫文章?炎紅砂警惕。
“絕對是包治失戀的良藥,一篇文章看完,包你完全走出陰影。這是我絕活,屢試不爽的?!?
他指炎紅砂:“每天,到我這里來領(lǐng)更新?!?
“還連載文???”
“昂?!?
炎紅砂心生不妙:“不會很長吧,你連載個十年八年的,我還要你幫我走出陰影?我自己都走出十好幾個陰影了?!?
一萬三給她吃定心丸:“不會,很短?!?
木代整理停當(dāng),交接完手里的活計(jì)往醫(yī)院去的時候,正趕上炎紅砂領(lǐng)到今天的更新。
她看到,炎紅砂臉色都鐵青了,面前放著一杯咖啡,伸著手指著一萬三。
木代好奇地過去,看到咖啡的面上拉花,上頭寫著“人人”。
她問:“人人什么意思?”
一萬三斜她一眼:“小老板娘,別跟炎二火一個智商好嗎,那是從字?!?
是嗎?木代不感興趣,她急著去看羅韌。
離開的時候,聽到炎紅砂在后頭咬牙切齒:“這叫連載?日更一個字?”
“不止字啊,不是還有咖啡喝嗎?”
雖然不知道兩人在吵什么,木代還是想笑也許是因?yàn)椋约哼@陣子心情好吧。
羅韌精神不錯,他畢竟不是傷筋動骨之類需要臥床不起的傷,聽醫(yī)生的意思,已經(jīng)可以下床走兩步了。
進(jìn)病房前,青木跟木代商量,晚上可不可以她陪床,自己回日本的手續(xù)已經(jīng)辦的差不多了,還有些未盡之事處理。
羅韌入院以來,一直是青木作陪,的確盡心盡力,木代退后兩步,向著他一鞠躬,說:“青木君,辛苦了?!?
青木哈哈大笑,臨走的時候,指著探視鏡說:“我讓醫(yī)生和護(hù)士盡量不要打擾,你們可以把簾子放下來,不會有人看見的。”
木代說:“去你的?!?
不過,倒確實(shí)是無人打擾的無憂時光,跟羅韌聊很多事,一直笑,纏著他做許多空頭許諾,去這好嗎,去那好嗎,吃這個好嗎,吃那個好嗎。
一直鬧到很晚,羅韌笑著說,木代是最好養(yǎng)活的姑娘,凡事只要答應(yīng)她,她就樂了,回頭再問她,自己央求過什么事,她能忘記十之**。
睡覺的時候,盡管屋里有單人的鋼絲架陪床,她還是輕車熟路的去擠羅韌,被子一蓋,覺得人生無憂,也沒什么遺憾。
燈光暗下來,羅韌低頭親親她額頭,說,晚安。
她睡的很沉,以為會做甜美的夢,并沒有。
居然破天荒夢到獵豹,盤腿坐在她對面,中間擺著一個精致的銅制轉(zhuǎn)盤,細(xì)巧而又纖細(xì)的指針,針頭泛著森冷的亮,銅盤外圍,對應(yīng)著不同的轉(zhuǎn)格。
獵豹臉上露出詭異的笑,聲音低的像耳語:“來,小美人兒,選一個。”
她忽然憤怒,一手掀翻了銅盤。
天色又變,陰沉沉的,有風(fēng)起,院子里的竹株互挨互靠,竹葉沙沙作響。
這不是最最初時,獵豹囚禁她的地方嗎?
推開門,順著樓梯拾級而上,寂靜的房間,倉促間離去的冷清和雜亂,屋角處扔著塔莎的布娃娃,茶幾上,攤放著幾本書,其中的一本,書頁被風(fēng)吹著,嘩啦啦翻起,又嘩啦啦翻過。
她走近,看到書頁停留在一個頁碼。
3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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