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社會的時候,黃河多次改道決口泛濫,為清宮民國等影視劇提供了好多素材,一般大家都會看到飛馬急報去往紫禁城,畫外音是“皇上啊,不得了了,黃河又決口啦”。
萬烽火說,1933年,黃河中下游就發(fā)生了這么一次大水災,也被稱為20世紀以來最嚴重的一次,七省六十余縣受災,300多萬人流離失所,靈寶市也在受災之列。
換句話說,當初的那個壟鎮(zhèn),早就被沖的人事全非了,即便不是闔鎮(zhèn)沖毀,里頭的人出去逃荒逃難,早不知散在哪兒了,加上后期的各大作戰(zhàn),掃蕩反掃蕩,等同死去活來跟浙東那種數(shù)百年如一日的小鎮(zhèn)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末了說,大致能確認那個壟鎮(zhèn),現(xiàn)在在函谷關附近的通縣范圍內(nèi)。
掛掉電話之后,給羅韌發(fā)了張照片。
是張縣城街景,高樓不少,過往的電動車自行車也多,還有塊大的形象廣告牌入鏡:“全縣人民齊努力,爭創(chuàng)文明模范縣……”
羅韌苦笑說:“這才叫大海撈針呢?!?
接下來的時間,幾乎都在趕路,羅韌和曹嚴華互換著開車,大家伙閑聊,并不回避兇簡,腦洞大開。
公元前1000多年前的那次天象異變,不應該只影響中國吧?其它國家呢?
沒準兒呢,曹嚴華很激動:“其它國家,跟七有關的事物也不少啊,比如七宗罪,七大洲,七個小矮人什么的。”
又聊到具體的人,希特勒沒準是有“兇簡”的,戰(zhàn)爭狂人,極富煽動性,實行種族滅絕,這不正是“惡念”的無限擴大么。
那盟軍最后攻破柏林,西歐的“fenghuang小分隊”是盟軍的人?
不錯,但是歐美不時興fenghuang,沒準人家叫“安吉爾小分隊”呢。
羅韌聽的哭笑不得,說了句:“其實,只要把兩個字換一下位置,兇簡就是個好東西?!?
曹嚴華奇怪:“哪兩個字?怎么換位置?”
羅韌慢慢復述出一句話來。
“七星之力,附于身,改換人心,噬惡而揚善,強肌體,使敏于行,竟至返生?!?
車子里一下子安靜了。
頓了很久,木代才輕聲說:“還真的呢?!?
……
這一晚沒能出川,住在廣元附近。第二天一早出發(fā),倒計時日歷翻到“16”,中午行停西安,吃了傳說中的褲帶面和肉夾饃,然而走渭南華山一線,去往靈寶。
這一路線,山脈明顯變多,曹嚴華網(wǎng)上搜了地形圖來看,果然,有些山頭近兩千米,海拔應該平均在一千米往上。
下傍晚時,過崤山,這是秦嶺東段的支脈,延伸在黃河洛河間,函谷關就在其間。
路過函谷景區(qū)時,羅韌特意把車子開到地勢高的地方停住。
俯瞰之下,游人不少,一派繁華氣象。
一萬三伸著脖子,手在額前搭了涼棚,一直瞇著眼睛遠眺,木代見他看的費勁,把袖珍的單筒望遠鏡遞給他。
他轉(zhuǎn)著望遠鏡,喃喃自語:“是這,就是這?!?
羅韌奇怪:“什么意思?”
“小商河那一次,第一幅水影是我畫的。我記得特清楚,圖上有遠山的輪廓,還有條大河。那個山的輪廓線,跟崤山的山線類似,從西南低向東北,還有河,不是黃河就是洛水,這一帶總沒錯的?!?
在函谷關耽誤了一些時間,進通縣時,已經(jīng)很晚了。
羅韌開著車,先在縣城轉(zhuǎn)了一圈,縣城不算特別大,但看出來很新,沒什么古跡,再一打聽,這個通縣,以前沒有建制,是建國之后重新進行區(qū)域合成劃分的。
也就是說,想查個縣志,都只能從建國后開始。
真叫羅韌給料中了,即便把范圍縮定了這一塊,還是大海撈針。
當晚在通縣住宿,這里物價不貴,最好的酒店也才三百多一晚,羅韌要了個高層所謂景觀房的家庭套,內(nèi)外間,雙盥洗室,雙大床,沙發(fā)拉出來都能躺兩個人,五個人住,管夠了,曹解放愛怎么飛怎么飛,只要不從窗戶飛出去。
窗戶推開,看所謂的“景觀”,無非就是一小片縣城的燈火,再遠處,就是山了。
炎紅砂呢喃了句:“這里的山可真多?!?
木代也趴在窗沿去看:“古代的時候,沒這么多人家,高處去看,就是山嶺間點綴著幾戶燈火,想想還挺可怕的?!?
各自洗漱,羅韌睡了廳里的沙發(fā),躺下的時候,看到曹嚴華把倒計時的牌卡拿上來了,就立在沙發(fā)邊的茶幾上。
看一眼時間,距離午夜還有幾分鐘,羅韌先不睡,一直盯著表上的秒針,像等待什么任務。
十二點,指針過格,他把牌卡又掀一張,才長吁一口氣。
睡的不踏實,總像是聽到綿綿的哀樂聲,讓人心里堵的難受。
早上起來,跟曹嚴華他們一說,才知道不止是他,大家都聽到了。
炎紅砂開窗去看,指著樓下大叫:“真的有啊,你們看,對面辦喪事呢?!?
昨晚入住的倉促,沒有仔細看,果然,對面的居民小區(qū)門口,停了好幾輛挽黑幔的車。
曹嚴華嘀咕說:“有點晦氣呢。”
觀四牌樓之后,他就下意識地反感一切跟死有關聯(lián)的東西。
木代忍不住笑,招呼大家:“去樓下吃飯吧?!?
酒店的餐廳在一樓,早晨是自助,用餐的人不多,羅韌取好餐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坐下開吃的曹嚴華沖他擠眼睛,又指指后面那一桌的幾個人,壓低聲音:“小羅哥,去世的是個老教師,這幾個人都是在外地定居了,又回來參加喪禮的學生?!?
難怪呢。
羅韌埋頭用餐,過了會,對面來了幾個人,像是家屬,徑直進了餐廳,那一桌的人趕緊起來,握手問好致唁,外加寒暄。
羅韌聽到他們的對答。
節(jié)哀節(jié)哀。
什么時候送上山?
也就這兩天了。
上山的時候有什么要幫忙的,盡管開口啊。
謝謝謝謝……
一行人,寒暄著往外走,很快就離開了。
羅韌總覺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皺著眉頭,一直盯著對面去看,木代覺得他不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又晃:“羅小刀?”
羅韌回過神來,朝她笑了一下,服務員過來收用完的餐盤,他忽然開口。
“小姐,我想問一下,什么叫上山?!?
那服務員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你說上山?。窟@是我們這本地的說法,其實就是下葬,在墓園下葬?!?
“那為什么叫上山呢?登仙的意思?”
服務員茫然,她還年輕的很,知道的也不多。
“要么,你們?nèi)γ鎲枂枺哭k喪事的人家,會請那種幾代操持的老師傅過來,他們沒準懂的?!?
羅韌真去問了。
那是個老頭,牙都掉的不剩幾顆了,呵呵笑時,滿嘴漏著風。
認真給羅韌解釋:“不是的,跟登仙沒關系。從前哪,我們這里,本地死了人,都習慣送上山去埋一是因為附近山多,地方廣;二是以前黃河不是老發(fā)水災嗎,埋的低了,怕墳被沖了,不吉利。所以都往山上埋?!?
“現(xiàn)在呢,水利搞的好,不大有水淹這種事了,加上有政策規(guī)定,都火葬,專門有墓園墓地。但是說法上,一時間還改不過來,下葬的時候,還都習慣說什么時候上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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