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來的人,只宣了太子。
白清嘉自己也不知自己在房間里等了多久,只覺得日頭越來越斜,衛(wèi)生紙也烘干了好多好多,估計足夠蕭長淵用到感冒結(jié)束了。
嗯,她做衛(wèi)生紙發(fā)呆的時候,還順便下定決定——
以后太子在她這里,沒有職能,只有名字。
“太子”是個尊稱,蕭長淵不配。
翻臉不認(rèn)人的狗男人,連吃帶拿的偽君子,滿腦子陰謀算計的真小人!
她在心里罵了蕭長淵無數(shù)遍,直到罵累了,趴在屋里桌上昏昏欲睡的時候。
她突然聽到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姐?……小姐睡了?……小姐受委屈了?!?
“語兒?”
白清嘉眼睛都沒睜開,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小聲呢喃著。
但耳邊那道若有若無的聲音,在聽到她呼喚的瞬間,就徹底變得高亢嘹亮了:
“小姐!奴婢在!小姐您醒來了?小姐渴不渴餓不餓?要不要奴婢給您做烤羊肉串吃?”
嘎?
白清嘉睜開迷茫而惺忪的睡眼,發(fā)現(xiàn)眼前正有個活生生的小丫鬟身影在晃動。
她穿著尋常的墨綠色粗布衣裳,梳著雙丫髻,發(fā)髻上只簪著一只普通的桃木簪。
桃木簪看起來做工粗糙,雕刻出的花樣似蟲似蛇,看不出具體模樣。
但白清嘉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語兒!”她大叫,“你……”
“小姐!”
語兒帶著哭腔,重重?fù)溥M(jìn)了白清嘉懷里。
白清嘉敏銳聞到她身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而且小姑娘的身量,也比她離開東宮時,纖瘦了不少。
她才剛離開東宮幾天而已!
“怎么了,語兒?”她壓住心里的脾氣,拍著語兒的后背,小聲詢問,“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語兒緊緊摟著她的脖子,深呼吸了三次在,才委屈巴巴地說:
“沒有,沒委屈。”
白清嘉:你這樣,覺得我能信嗎?
她給了語兒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
語兒只能松開白清嘉,退開幾步,抽抽噎噎看著她。
這樣仔細(xì)看過去,白清嘉才發(fā)現(xiàn)語兒的臉色蒼白,原本帶著嬰兒肥的小臉,此時都有了些尖尖的棱角。
整個人看起來憔悴、虛弱得很。
至此,白清嘉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沉聲質(zhì)問:
“你的身手這么好,究竟誰欺負(fù)你了?”
“沒……沒有,真的沒有……”
語兒慌亂地擺動小胖手,同時用袖子將眼淚擦了一臉,哽咽著說,
“是……是奴婢,沒辦好小姐的事,怎么辦嗚嗚嗚……”
白清嘉沉默了。
她離京前,唯一吩咐語兒辦的事,就是看好鈴兒,不能讓任何人接近她。
鈴兒,就是白清嘉第一次發(fā)現(xiàn)太子有精神分裂,在太子發(fā)病時砍傷的宮女。
此前五皇子想找到鈴兒當(dāng)人證,證明蕭長淵身患頑疾,不堪為一國太子。
為此,不惜冒險將虞云郡貪腐案扔給太子,逼他離京。
想到這里,白清嘉無奈地拍了拍語兒的腦袋,沒好氣地說:
“原來就是這點(diǎn)小事??!支支吾吾半天,還怕我會責(zé)怪你不成?”
“可是……可是這事情不是要緊得很嗎?”
語兒抽抽搭搭抬頭看她,哭得眼睛通紅一片。
白清嘉垂眸看去,她袖子都洇濕了不少。
她嘆了口氣,拉著語兒到桌邊坐下,幫她把滿臉的眼淚擦了擦,笑著說:
“對太子來說,鈴兒的安危十分要緊。對你我主仆來說,她遠(yuǎn)遠(yuǎn)沒有你重要,知道嗎?”
語兒不解釋,她都能看出來。
這個小丫頭估計是以為自己弄丟了鈴兒壞了大事,連夜不眠不休跑到虞云郡,這幾天吃不下睡不著,生怕闖禍。
所以白清嘉特意給她倒了杯熱水,看著她喝完后,才問:
“鈴兒出了何事?京中這幾日,有什么動靜?”
語兒喝完水,喘勻氣,小臉整個皺成一團(tuán),緊張開口:
“鈴兒原本在東宮待得好好的,奴婢和太子殿下的人看著她,她也聽話,整日只在房中養(yǎng)傷,誰都不見。
可三日前不知怎的,五殿下不顧皇上的禁足令,又闖到東宮來了!
而且上次他沒頭蒼蠅似的亂轉(zhuǎn),這次就跟開了天眼似的,直接沖到了藏鈴兒的房間!
奴婢和太子殿下的人自然是全力攔著,可五殿下帶的人太多,奴婢和他們都沒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五殿下把鈴兒帶走了……”
說到這里,她又一副快哭的樣子:
“小姐,鈴兒會不會……會不會被滅口?。俊?
她沒說是誰滅口。
跟在白清嘉身邊多年,鈴兒多少也是能懂點(diǎn)基本局勢的。
以她的眼光自然看得出,鈴兒要么幫五殿下對付太子,事后被五殿下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