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小巷一處院墻上,出現(xiàn)極其細微的痕跡,不過是丁點兒粉末碎屑飄落。
李希圣右手伸出雙指,試圖再次握住那柄繞出一個弧度的短劍。
李希圣突然一扭頭。
下一刻,飛劍在李希圣左側高墻上鉆出一個窟窿。
飛劍再度消失。
但是李希圣左側臉頰上,開始出現(xiàn)一粒血珠,然后逐漸擴大為一條寸余長的血痕。
果然是如傳聞一般,與劍修廝殺,生死只在一線之間。
李希圣心中默念,“原來這就是八,確實厲害?!?
劍修之戰(zhàn)力,之所以能夠被公認冠絕于百家練氣士,就在于一把溫養(yǎng)得當?shù)娘w劍,凌厲之處在于“點”,以及最多就是一條線。
不管一座山岳如何巍峨,何等雄偉,如果想要在峭壁之上釘入一顆釘子,或是鑿出一條溝壑來,其實不難。
同樣是練氣士當中的異類,即便是既修體魄、又修神魂的兵家修士,都不如劍修與人廝殺,來得干脆利落。
任你法寶萬千,任你神通廣大,
我劍修追求一擊致命,一劍破萬法。
曹峻始終保持一手負后的自負姿勢,一手輕拍長劍劍柄,“你這樣的修道天才,肯定是家族寄予厚望的存在,就沒有幾件防身的寶貝?我可不信。事先說好,不管你出于何種目的,如果繼續(xù)藏藏掖掖,不愿公之于眾,會真的死人,因為我怕自己一不小心打得太高興了,收不住手,到時候你肯定要死不瞑目?!?
面對敵人的冷嘲熱諷,李希圣并不生氣,嗓音依舊溫醇柔和,“陳平安,可能需要麻煩你們再后退一些,如果能退到四五丈之外,是最好?!?
曹峻抬手使勁一拍額頭,滿臉委屈道:“大敵當前,還有閑情逸致說廢話,我很生氣。”
年輕劍修的談笑之間,暗藏殺機。
在曹峻手拍額頭發(fā)出聲響的同時,飛劍已經(jīng)在那點聲響的遮掩之下,真正做到了悄無聲息,殺到了李希圣的后背心。
叮!
一聲空靈悅耳的響動,響徹泥瓶巷。
曹峻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道:“這也行?那我可就真不客氣啦。”
李希圣背后浮現(xiàn)出一片青翠竹葉,抵擋住了飛劍的刺殺。
叮叮叮?!?
小巷內,李希圣四周響起一大串類似動靜。
除了一張張竹葉,還有桃葉,柳葉,槐葉……
各種樹葉皆青綠。
曹峻瞇眼凝視那處戰(zhàn)場。
李希圣巋然不動,四周全部是高高低低、飄蕩起伏的樹葉,名為白魚的短劍則穿梭其中,不斷破陣,但是次次無功而返。
雖然不斷有綠葉墜地,瞬間枯黃,可是曹峻著實有些無奈,因為粗略估計那個讀書人的樹葉,最少也該有百余張。
所以曹峻心情不太好。
你這家伙的家里,是賣樹葉的啊?就算賣,有人買嗎?
曹峻不愿就此打退堂鼓,他就不信一個小小的六境練氣士,能夠支撐到最后。同時駕馭這么多張樹葉,本來就不簡單,練氣士需要耗費的心神,極其可觀。于是曹峻暗中告訴自己,雖然勝之不武,可勉強當做是一場砥礪劍鋒的蠢笨氣力活好了,他倒要看看那個讀書人能夠支撐多久。
那柄短小卻凌厲的飛劍,開始肆無忌憚地橫沖直撞。
小巷內,落葉紛紛,墜地之后便由綠轉黃。
李希圣突然出聲提醒道:“咱們如果只是這么打下去,能夠打到明年。不然你說過了這把劍的道理,再說說另外那把的?如果可以的話,一并祭出本命飛劍好了。不管如何,好歹先分出個勝負。因為我朋友還要趕路?!?
曹峻驀然瞪大眼睛,終于不再笑臉示人,“你不吹牛會死啊?”
李希圣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他只是抖了抖那只僅存的袖子,從袖子里抖落出了一大堆匪夷所思的玩意兒。
有所剩不多的春葉,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粒粒指甲蓋大小的夏雷,有一縷縷長不過手指的秋風,有一片片鵝毛大小的冬雪。
對手有一劍可破萬法。
怎么辦?
我是不是可以積攢出一萬零一法?
于是這個名為李希圣的年輕書生,哪怕他如今不過是剛剛躋身中五境,卻已經(jīng)有了春葉夏雷秋風冬雪,更何況他還有其它,而且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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