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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小說網(wǎng) > 劍來第二季 > 第七百九十章 備戰(zhàn)

第七百九十章 備戰(zhàn)

聽說在劍氣長城的避暑行宮,當(dāng)過幾年的隱官一脈劍修,還多次投身戰(zhàn)場。至于什么三年破三境的,反而是很其次的事情。

韓老夫子突然說道:“北俱蘆洲這邊,真人你可以與所有劍修坦,就算是去蠻荒天下御劍遠(yuǎn)游,只是游歷一番,都不用出劍,也不分境界高低,文廟這邊,錢照樣給,別不好意思?!?

火龍真人笑瞇瞇問道:“如果是第一次趕赴劍氣長城的年輕劍修呢?文廟難道一樣給錢啊?”

董老夫子正色道:“給,怎么不給!這筆神仙錢,文廟就算需要與人借錢,同樣不皺一下眉頭?!?

皚皚洲劉氏財神爺,笑道:“接下來百年之內(nèi),劉氏關(guān)于雪花錢的那一成收益,我們就不要了。”

董老夫子笑問道:“如此買賣,不合適吧?”

劉聚寶笑著不說話。

韓老夫子點頭道:“可既然劉財神自己都說了,文廟總不好推托,不然就顯得矯情了?!?

劉聚寶輕輕點頭。

火龍真人大開眼界,敢情董夫子,先前說談錢別難為情,是給文廟自己做鋪墊???

于是火龍真人瞥了眼那個肥婆娘。

澹澹夫人有些沒頭沒腦。

于玄笑著心聲安慰道:“這是窮光蛋看有錢人的眼神,澹澹夫人不用理會這種嫉妒?!?

澹澹夫人得了“提醒”,立即顫聲開口道:“淥水坑愿意拿出所有家底,交給文廟打理?!?

人大不過天去。見過神仙就喜歡訪山。見過鬼就會怕黑。

她是真怕慘了火龍真人。

一個堂堂龍虎山外姓大天師,北俱蘆洲山上匪首一般的存在,當(dāng)年在淥水坑堵門口,可不止幾天功夫,兩條長達(dá)萬丈的龐然火龍,水中迅猛游曳,每天環(huán)繞淥水坑轉(zhuǎn)圈,這都不算什么,關(guān)鍵是火龍真人什么話都敢說,什么狠話都有臉撂,在大門外每天都要幫著澹澹夫人計算日子,因為火龍真人說那龍虎山趙老弟,是貧道的拜把子兄弟,得了自己的飛劍傳信后,二話不說,已經(jīng)攜印背劍下山,很快就要造訪淥水坑。

澹澹夫人當(dāng)然是度日如年,只能硬著頭皮死撐到底。

至于躲在淥水坑里邊的那群水裔精怪,更是每天瑟瑟發(fā)抖,如喪考妣,日復(fù)一日,總覺得每個明天,都有可能一睹天師容顏,然后被那仙劍一劍劈開淥水坑禁制,再拿天師印一拍,火龍真人的那兩條火龍再一攪,那它們不就死完了嗎?

澹澹夫人的這個說法,好歹留了余地,是打理,可沒說全部白送。

可文廟要是一個心狠,都黑了去。大不了她就當(dāng)是破財消災(zāi)了。

不談麾下那位駐守歇龍石的捕魚仙,以及那撥南海獨騎郎,只說淥水坑的那些水仙精怪,數(shù)以萬計的蝦兵蟹將,除了火龍真人這種稀罕客人,淥水坑在那大海之中,可是實打?qū)嵉囊环桨灾?,何況每座天下,本就都是古遺址之一,遺落在浩然海中的上古戰(zhàn)場遺物,就有不少。又有眾多應(yīng)運而生的諸多仙家機緣,大海廣袤,淥水坑麾下嘍啰又多,大幾千年的悠悠歲月,搜刮了不少寶貝,都是品秩不俗的天材地寶,不然尋常物件,也入不了這位澹澹夫人的法眼。只說那堆積成山的虬珠,不就任由它們在寶庫當(dāng)中逐漸“珠黃”?曾經(jīng)有大修士主動找上門,希望做那虬珠買賣,結(jié)果明明可以一本萬利的淥水坑,大門都沒打開。

掙這點小錢?她臊得慌。

然后文廟給出了一個駐守各地的修士名單,負(fù)責(zé)五處蠻荒立足地的前期安危,等到戰(zhàn)線真正鋪展開來,就不需要當(dāng)那“扈從”。

名單之上的人物,屬于必須到場的,此外某些人選的不斷添加,文廟還會繼續(xù)酌情而論。浩然天下的頂尖戰(zhàn)力,最終一個都不會遺漏,沒有誰可以置身事外。

歸墟天目處。

文廟兩位副教主,三大學(xué)宮祭酒。

神鄉(xiāng)。

于玄,趙天籟,火龍真人。白裳。

黥跡。

鄭居中。裴杯。懷蔭。郭藕汀。劉蛻。蔥蒨。

日墜。

蘇子,柳七。宋長鏡,張條霞。韋瀅,吳殳。

劍氣長城。

齊廷濟,陸芝。阿良,左右。

董老夫子說道:“目前終究只能紙上談兵,來幾場戰(zhàn)場沙盤推演?!?

元雱在內(nèi)的一撥文廟軍機郎,選擇蠻荒立場,在五處戰(zhàn)場,與浩然展開廝殺。

鄭居中瞥了幾眼雙方兵馬在沙場上的各自推進(jìn),沒有多說什么。

最底層、最根本的術(shù)算之法,才是重中之重。

白帝城城主沒有說話,但是文廟這邊,沒打算放過這位奉饒?zhí)煜孪鹊钠迨帧?

尤其是三位術(shù)家老祖師,顯然都極為期待鄭居中的開口。

戰(zhàn)場推演,其實就像搭建建筑,所謂的總例,才是關(guān)鍵所在。

只有底層架構(gòu)的穩(wěn)固,才有資格來談建筑上層的隨宜加減。卯榫樣式,旋作制度、曲線弧度從何而來,側(cè)腳、升起的傾斜規(guī)范,大木作與絞割的定例……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兩個不同修行路數(shù)的地仙族修士,在戰(zhàn)場之上,如何判定它的精準(zhǔn)戰(zhàn)力?肯定不是兩個死板的數(shù)字,是有波動起伏的,不然這場推演,就是稚童兒戲。而這個起伏,哪怕被計算在內(nèi),可只要不夠完善,紕漏誤差不斷累積,沙盤推演之上結(jié)果,一場文廟自嘲的紙上談兵,就還是一堆廢紙。

陸芝問道:“避暑行宮那邊,好像嘗試過,但是沒成?!?

左右點頭道:“難度太大。當(dāng)時精通術(shù)算的劍修,人數(shù)實在太少。而且誰都不敢輕易嘗試此事?!?

阿良感慨道:“如果我在避暑行宮就好了,肯定可以幫陳平安一把?!?

齊廷濟想起一事,好奇問道:“那位斬龍之人,怎么回事?”

阿良抬起下巴,點了點那位一襲白衣、風(fēng)采與自己不分伯仲的懷仙老哥,“你問他去?!?

那位三千年前的斬龍之人,確實古怪,不光是行事不可理喻,而且這家伙的合道與跌境,更是詭譎難測。

殺那蛟龍,連阿良都不得不說一句砍瓜切菜,見一條砍死一條,遇到一堆照樣砍死一堆。

關(guān)于此事,阿良甚至到了劍氣長城,不得不詢問老大劍仙,到底咋回事,沒道理這么猛啊。

劍術(shù)再高,總高不過陳清都,劍道再寬廣,阿良還真不覺得那位斬龍之人,就比自己強。

可是換成阿良去面對那些成群結(jié)隊的蛟龍,也絕不敢說能夠像那個青衫客,那般信手拈來,劍斬蛟龍如雨落。

結(jié)果老大劍仙當(dāng)時回了一句,再強也強不過我,我去費這腦子做什么,你自個兒琢磨去。

把阿良給氣得差點大晚上帶倆穿開襠褲的孩子,偷摸去那茅屋澆水。

如今就更怪了。

那個斬龍之人,當(dāng)年極有可能是跌境了的,所以才銷聲匿跡了三千年,然后如今又合道破境,重返十四境。

所以阿良舔著臉與那鄭居中心聲問道:“懷仙老哥?小弟有一事犯迷糊,還望老哥幫忙解惑啊?!?

鄭居中笑道:“幫不上忙。”

鄭居中與那斬龍之人,師徒兩人,其實在那寶瓶洲有過一場久別重逢,當(dāng)時鄭居中這位弟子,其實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勝過那位傳道人。

當(dāng)時的目盲老道士“賈晟”,也確實坦誠此事,自認(rèn)境界修為,都不如鄭居中了。

至于現(xiàn)在,不好說。

當(dāng)年裴杯從倒懸山返回中土神洲,這位大端王朝的女子武神,曾經(jīng)問拳白帝城。

兩位,都是中土十人之一。

但是裴杯那一場問拳,外界只聽說,兩人沒有分出真正的勝負(fù)。

可事實上,雙方就根本沒有打起來。

鄭居中與裴杯說了句,等你兩只腳都跨過了那道門檻,再來傾力問拳,不然豈不可惜。

裴杯不覺得鄭居中是大不慚,虛張聲勢,所以答應(yīng)下來。

白帝城這邊,之后就散布消息,平手而已。

其實兩位山巔男女,只是在那彩云間,喝酒而已。

鄭居中最后還陪著曹慈下了局棋。

曹慈其實棋術(shù)不錯,只不過這個年輕武夫的博學(xué)多才,都被他太過耀眼的武學(xué)天賦給掩蓋了。

事實上,曹慈的琴棋書畫,都頗為不俗。

阿良和齊廷濟的疑惑,鄭居中的大弟子傅噤,早就有了。

“小白帝”傅噤,身為純粹劍修,勝負(fù)心極重,對于那位師祖,很想問劍一場。

反正白帝城修士,只要有本事,欺師滅祖都沒關(guān)系。

鄭居中曾經(jīng)精心謀劃了一場叛變,處心積慮足足六百年,韓俏色這些師妹師弟,再加上傅噤在內(nèi)的幾位嫡傳,聯(lián)手客卿,供奉,因為只要做成了,人人得利巨大,都涉及到了各自大道,而試圖將整座白帝城改天換日的那個主謀,就是“被自己蒙在鼓里”的鄭居中一粒心神所化之人,再拉攏了一大撥白帝城的敵對勢力,氣勢洶洶,胸有成竹,感覺殺個十四境都完全沒問題。

從頭到尾,只有柳赤誠那個傻子,沒摻和。

鄭居中對這位身為琉璃閣閣主的小師弟,既大失所望,覺得柳赤誠就是個廢物,又或多或少,心存一份同門溫情。

至于參與謀反眾人,只要是白帝城修士,鄭居中一個都沒秋后算賬,一窩廢物,留著還能當(dāng)個擺設(shè)。殺不殺,以及忠心與否,對鄭居中來說,反正完全沒區(qū)別。

至于那些被“鄭居中”自己勾結(jié)而來的敵對勢力,一個個的下場,就比較可憐了。

之后三百年內(nèi),鄭居中沒有出手打殺任何一人,只是一座座祖師堂內(nèi)訌不已,勾心斗角不亦樂乎,同門之內(nèi),襲殺手段層出不窮,每有修士得手,還會沾沾自喜。其中兩座原本底蘊深厚的中土宗門,殺來殺去,酣暢淋漓,最后殺得連那個宗字頭的頭銜,都沒能保住。

最可怕的地方,就連身為鄭居中開山大弟子的傅噤,直到今天,其實內(nèi)心深處,還在懷疑一事,自己到底是傅噤,還是師父分身之一?

泮水縣城。

顧璨正在獨自打譜,師姑韓俏色坐在門口那邊,突然喊了聲師兄。

鄭居中沒有理會,走入屋內(nèi),坐在棋盤對面。

韓俏色對此也無所謂。

顧璨緩緩放下手中棋譜,抬頭問道:“議事結(jié)束了?”

鄭居中搖頭道:“還在議事,分心來此?!?

一座白帝城,能夠讓鄭居中稍微多聊幾句的,就只有這個新收沒幾年的關(guān)門弟子了。

顧璨說道:“師祖如果想要保持在十四境,是不是人間必須最少存在一條真龍?”

這其實是一個悖論,師祖發(fā)誓要斬盡天下真龍,所以憑此宏愿,劍心合道心劍,成為十四境修士。

可等到他一旦真正殺盡了真龍,就要跌境,重新變成一位飛升境劍修,而且會被劍心反噬,大傷元氣。

鄭居中點點頭。

韓俏色猛然轉(zhuǎn)頭,顯然她被著個說法給驚嚇到了。

關(guān)于斬龍之人的境界,有說是十四境的,也有說是飛升境巔峰的,更有人之鑿鑿,之所以能夠斬龍,是因為他擁有太白、萬法、道藏之外的第四把仙劍。

顧璨疑惑道:“師祖也是浩然本土人氏,為何躋身十四境劍修,沒有惹來天外神靈的仇視?是因為當(dāng)年蛟龍之屬的背叛,投靠了我們?nèi)俗???

鄭居中笑道:“差不多?!?

顧璨說道:“可是蛟龍之屬的興起,是大勢所趨,想要天下水運流轉(zhuǎn)有序,文廟還是需要蛟龍去打理的。到時候師祖如何自處?”

鄭居中反問道:“你一個小小玉璞境,要擔(dān)心十四境劍修的大道存亡?”

顧璨直白無誤道:“我希望與師祖學(xué)劍。因為劍術(shù)一道,師父是不太愿意傾囊相授了?!?

鄭居中點頭道:“我可以幫你牽線搭橋,你師祖看我不順眼多年,能夠給我找點麻煩,他會很樂意?!?

韓俏色哀嘆一聲。

屋內(nèi)這對師徒,再加上那個師祖,三人都什么腦子啊。

她繼續(xù)對鏡自照,涂抹脂粉,抿了抿嘴唇,轉(zhuǎn)過頭問道:“小璨,什么顏色好些?”

顧璨轉(zhuǎn)頭看了眼,笑道:“淺紅色更好些,殿丞芍藥紅,稍稍艷了些,不如用梅花庵的嫩香。”

韓俏色嫣然一笑,擦拭唇角干凈,果真換了顧璨所說的那種口脂點唇。

鴛鴦渚那邊,釣客如云。

陳平安其實在參與河畔議事的時候,就“同時”又有個陳平安,被禮圣送到了鴛鴦渚附近,應(yīng)該是防止參與文廟內(nèi)議事的有心人,有所揣測。不然以他的隱官身份,是怎么都該出現(xiàn)在文廟內(nèi)的。

議事,垂釣,反正兩不耽誤,都不用怎么開口,樂得清閑。

陳平安就干脆挑了個僻靜地方,坐在這邊釣魚,打了兩個窩,準(zhǔn)備換著釣。釣魚這種事情,陳平安還是很熟門熟路,咫尺物里邊,專門備著魚竿、餌料。

只是因為先前張條霞那些武學(xué)宗師云集在此,好像成了一處勝地。

很快陳平安身邊就多出了兩撥釣客,男男女女,都很年輕,顯然興趣不在釣魚。

可惜了陳平安先前打的那個窩,這些個山上神仙,連那抽竿散餌都不懂的,一次拋竿之后,就雷打不動了,傻乎乎等著魚兒上鉤。敢情是憨憨等傻魚呢?

酡顏夫人與一位百花福地的少女花神,湊巧散心路過此地,遠(yuǎn)遠(yuǎn)見著了那一襲青衫后,嚇得落荒而逃。

陳平安突然站起身,往遠(yuǎn)處使勁招手。

道路上,有個年輕女子,身穿紅衣,牽馬緩行。

她趕緊藏好酒壺,松開馬韁繩不管了,一路飛奔過來,一個蹦跳落地站定,大聲喊道:“小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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