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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花小說網(wǎng) > 劍來第二季 > 第一千零七章 觀書喜夜長

第一千零七章 觀書喜夜長

有個小夫子,再加上那條青道的軌跡顯示,從一開始,蠻荒天下就沒想著跟浩然天下來個玉石俱焚。

否則重返蠻荒的白澤,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那兩艘“渡船”交錯為一。

明擺著就是那個周密在惡心文廟,再讓禮圣無法通過原先自身行走的那條老路,順利填補上至圣先師散道后留下的空缺。

只見陸掌教眼神呆滯,有苦難。

碧霄師叔你很嚴于律人、寬于律己啊。

老觀主說道:“我是來看老友的,跟你能一樣?”

陸沉埋怨道:“這個小陌,也真是的,都不曉得主動來見一見師叔,就憑他跟我的交情,跨越天下遠游又咋的,我親自去天幕迎接,誰敢攔著。”

老觀主神色淡然道:“陸掌教記得自己今天說的話?!?

陸沉悻悻然道:“小陌來我們這邊做客,也別太大張旗鼓了,見過碧霄師叔,悄悄來悄悄走就最好了。”

老觀主說道:“那個呂喦的大道成就,會很高?!?

陸沉使勁點頭道:“有幸與純陽道友同游青冥,與有榮焉?!?

老觀主笑了笑,“至于白景,一旦被她躋身十四境,同樣不容小覷?!?

陸沉還是小雞啄米。

都厲害,都厲害,一個個都牛氣沖天才好,反正貧道小胳膊細腿的,都喜聞樂見。

老觀主冷笑道:“親眼見識過了陳平安的那兩把飛劍,再加上最后那合道一劍,陸掌教是不是想想就后怕,脖子發(fā)涼啊?”

陸沉揉了揉下巴,開始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還好還好,我與陳平安是至交好友,見面只會喝酒,不會刀兵相見的?!?

陸沉先前活蹦亂跳返回青冥天下,因為陳平安沒有聯(lián)系已經(jīng)碰頭的鄭居中和吳霜降,算是逃過一劫。

至今想來,陸沉還是心有余悸,半點不夸張,一旦形成合圍之勢,真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這位白玉京三掌教曾與老觀主“師叔”有過一番復(fù)盤,按照老觀主的說法,關(guān)鍵所在,是對方如何拘押陸沉的夢境和心相。

對付一位十四境,終究沒有任何捷徑可走。就像周密針對白也的那場扶搖洲圍殺,就只能是老老實實耗盡白也的心中詩篇,在那之前,白也手持仙劍,任你王座大妖數(shù)量再多,白也依舊等同于立于不敗之地。

陸沉心知肚明,住持這場圍殺的,表面上是陳平安,幕后人卻是那頭陰魂不散的繡虎。

而崔瀺與三山九侯先生學(xué)到幾種遠古“封山”之法,毫不稀奇,在此基礎(chǔ)上,以崔瀺的腦子,宛如于高原之上起高峰,再正常不過了,只說那類“繡虎自稱第二,無人敢說第一”的剝離神魂術(shù)法,一旦崔瀺與鄭居中私底下切磋過道法,再被后者學(xué)了去,最終陳平安負責先手,那撥劍修負責中盤,鄭居中和吳霜降負責收官,徹底困住陸沉的所有心相,并非是什么不切實際的空想。

當時老觀主說了句風涼話,“兩個白帝城鄭居中,一個歲除宮吳霜降,就是三位十四境了。再加上齊廷濟,寧姚,豪素,陸芝,陳平安。這種陣容,這么大的排場,就只是為了對付一個十四境,你陸沉可以引以為傲,偷著樂了?!?

當時陸沉果真就背轉(zhuǎn)身去,擠出個笑臉,張大嘴巴,哈,哈,哈。如此這般,接連笑了三聲。

老觀主瞥了眼陸沉,不管嘴上如何不待見這位白玉京三掌教,即便是眼光高如自己,還是不得不承認,陸沉的修道資質(zhì),尤其是道心,實在太好。

真正敢說自己道心即天心的,陸沉能算一個。

萬年以來,撇開類似蠻荒陸法、大妖初升這些藏頭藏尾的十四境修士,還有女冠吾洲刻意隱匿行蹤,再加上白澤被文廟“囚禁”在雄鎮(zhèn)樓之內(nèi)。于是就有了四位舉世公認最“能打”的大修士,白也,即便不是純粹劍修,依然殺力最大。

落寶灘碧霄洞主,后來東海觀道觀的老觀主,道法最高。

還有那個十萬大山驅(qū)使金甲力士、不知搗鼓個什么的老瞎子,身份最為神秘,修為深不見底。

此外綽號雞湯和尚的僧人神清,防御最強,被譽為“金身不敗”第一。

還曾被某人信誓旦旦,之鑿鑿,對外大肆宣揚一番,說是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位飛升境劍修,砍上個三天三夜,都是給老和尚撓癢癢。

不過老觀主和老瞎子,雙方的合道方式,至今還是云霧遮山,尚無定論。

由于被某人說成是“半個十四境修士的殺力,一個半十四境修士的防御”。

半個加一個半,如此算來,可不就是兩個十四境修士了。

所以要他看啊,幾個十四境修士里邊,還是你雞湯和尚最厲害。

此話一出,天下震動。以至于老僧幾乎隔三岔五就要被人追著砍,這位原本只是以三場護道被山巔熟知的佛門龍象,修養(yǎng)和脾氣再好,也經(jīng)不住這種層出不窮的騷擾啊,后來老僧好不容易逮住個機會找到那廝,非要讓口無遮攔的家伙,通過各路山水邸報與外人澄清一下。

不出意外,沒談攏。

那廝堅決不改口,說我說話從來負責,一口唾沫一顆釘,讓我昧著良心說話,以后還怎么混江湖。

雞湯和尚只得“稱贊”對方兩句。

阿良,你的加減法,這么強的嗎?

難道上學(xué)塾讀書那會兒,亞圣府邸里邊,別人都在念書,就你在吃書?

那個臉皮厚到?jīng)]邊的家伙,不怒反喜,雙手叉腰,只說這么新穎的夸人路數(shù),臉紅,臉紅了。

老觀主問道:“有想過萬年以后的世道嗎?”

陸沉反問道:“這是想了就有用的事情嗎?”

老觀主說道:“那就瞪大眼睛看看眼前事?”

陸沉笑道:“好像更沒意思了?!?

如果等到三教祖師散道之時,就立即評選出新的天下十豪,想必懸念不大,而且?guī)缀醪粫刑嗟漠愖h。

反正就是從十四境里邊挑選就可以了。

禮圣,道老二余斗,陸沉,重返蠻荒天下的白澤,結(jié)束那場漫長“刑期”的兵家初祖。

碧霄洞主,僧人神清,十萬大山的老瞎子,白帝城鄭居中,道號“太陰”的女冠吾洲。

至于候補人選,如果只選四五個,再將時間線拉長到甲子或是百年后,可能爭議就多了,關(guān)鍵是變數(shù)不小。

玄都觀孫懷中,歲除宮吳霜降,畢竟都屬于那種資歷較淺的十四境,而且他們兩個,擺明了是要與白玉京不對付了。

道門散仙,純陽呂喦。

以及目前在玄都觀修行的“新”白也,雖說他如今才是玉璞境,卻必然能夠躋身此列,占據(jù)一席之地。

此外青冥天下的鴉山林江仙,曹慈,辛苦,三位純粹武夫,都有不小的機會。

五彩天下的寧姚。蠻荒天下的斐然。這兩位都是各自天下名正順的共主。

此外還有蠻荒無名氏,白景,刑官豪素,陸芝,張風海,徐雋等等。

一場萬年未有之大變局的爭渡,亂象橫生,群雄并起。

尤其是數(shù)座天下那撥年輕一輩,極有可能后發(fā)制人??傊酉聛硪话倌?,是天底下所有修道之人的大年份。

陸沉站在無垠太虛中,頭戴一頂蓮花冠,雙袖垂落,神色肅穆,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覺得我立即躋身十五偽境,會如何?”

老觀主笑道:“想入非非,說來容易?!?

陸沉驀然而笑,“師叔,看破不說破嘛,否則沒幾個朋友的?!?

老觀主說道:“我一個修道萬年都未能躋身十五境的,高攀不起一個動動嘴皮子就能躋身十五境的。”

陸沉立即糾正道:“偽境!”

老觀主淡然道:“掛一漏萬么?!?

陸沉疑惑道:“這個成語,難道還能這么用?”

老觀主懶得搭話。

陸沉伸了個懶腰,打道回府,白玉京那邊,有的忙。

老觀主問道:“佛陀當年拉你進入那處玄之又玄的大千世界,你見到、經(jīng)歷了什么?按照當時那個你的觀感,渡過了幾萬年,幾百數(shù)千萬年?”

陸沉恍惚神色一閃而逝,很快就恢復(fù)如常,微笑道:“的確是見過了很多的世界,一障接一障,田壟復(fù)田壟,稻谷也好,稗草也罷,終究都是無法跨越天塹的,若說空中閣樓的歸納法是小道,那么看似步步推進的演繹法就只是小術(shù)了……總之回頭來看,這些所謂的屋舍和梯子,反正我們以為的道與路,半點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們都覺得自己很渺小,總覺得天外有天,但可能,可能恰恰相反?!?

老觀主說道:“但你還是需要有個亙古不變的坐標,幫你確定這種可能,否則就是刻舟求劍的下場。”

陸沉嗯了一聲,“否則還是夢中說夢啊。”

“經(jīng)常捫心自問,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陸沉自問自答,“可是不想這么多又能做什么呢。”

老觀主微笑道:“曾經(jīng)聽一位故友,提出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說人間每一個瘋子,都是真正的主人,早已獨行思路之上。”

陸沉惋惜道:“若非是師叔的故友了,貧道定要見上一見,好好聊幾句肺腑之?!?

在陸沉眼中,修行既是反客為主,又是天地道之大盜。

約莫三千年前,有個乘船出海的年輕道士,莫名其妙就滿臉淚水。

因為他覺得修道到最后,哪怕境界高如十五境,其實都是守著一塊無邊無際的田地,永遠只是個不自知的佃農(nóng),只是與一個相互間從不打照面、也永遠不會見面的地主租賃田地,勤勤懇懇,年復(fù)一年,打理著莊稼。

我們自己永遠無法知道自己是誰。

陸沉朝著無垠太虛,輕輕喂了一聲,然后二字詢問,在嗎?然后伸出一只手,擋在耳邊,作豎耳傾聽狀,如等回響,給出答案。

老觀主看著那個又一次滿臉淚水、卻有笑容的道士,嘆了口氣,一巴掌拍在對方肩膀,“陸沉,別犯傻了,陪師叔喝酒去?!?

陸沉回過神,卻是扯起老觀主的袖子,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師叔早說嘛?!?

一個少年道士微笑道:“一起?!?

————

一個火急火燎趕赴天外星河中的老秀才,見著了于玄,就雙手抓起老真人的雙手,使勁搖晃起來,左看右看,“純陽道長呢?”

于玄笑道:“不湊巧,純陽道友前腳剛走?!?

老秀才手上動作幅度更大,“于老哥,勞苦功高哇,這趟出遠門,我雖未親眼目睹,可就是用膝蓋想,根本不用猜,就曉得于老哥又立奇功一樁了,就是免不了又耽擱了躋身十四境的進程,老弟我要是文廟管事的頭把交椅,絕對不忍心如此調(diào)遣于老哥!”

于玄面帶微笑,堅決不搭話,老秀才你一個文圣,出了名的滾刀肉嘛,你可以這么隨意編排禮圣和亞圣,我可不趟渾水。

老秀才小聲道:“聽我那關(guān)門弟子提及一憾事,憾事啊,說于老哥曾經(jīng)嘗試畫出一張嶄新的五嶽符,響當當?shù)拇蠓?,只是在穗山周游那個傻大個那邊,碰了壁,才功虧一簣?”

于玄掙脫開老秀才的雙手,袖子一揮,“以訛傳訛,沒有的事,是那陳道友誤會了。”

要是陳平安跟自己聊這茬,于玄也就照實說了,畢竟這位年輕隱官的人品,信得過。

因為之前在文廟議事,于玄跟火龍真人,還有趙天籟,他們仨閑聊,火龍真人著重提及一點,跟陳山主做生意,大可以放心,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只需要閉著眼睛收錢。

可既然是老秀才上桿子談買賣來了,無事獻殷勤,自己還是得悠著點。

老秀才說道:“咱們倆啥交情,自家兄弟!又不是外人,說吧,需要幾斤穗山土?五斤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就多拿點,十斤!”

于玄笑呵呵道:“文圣就別開玩笑了?!?

一個都能跑去九嶷山,在一尊山君眼皮子底下,假傳圣旨,想要搬走幾盆文運菖蒲的老秀才,就算你拿得來,我敢收,敢買?

老秀才拍胸脯震天響,“只要于老哥愿意開口,給句準話,老弟刀山火海都去得,幾斤土算什么,而且我可以保證,周游那個傻大個絕對不會找任何人的麻煩?!?

于玄將信將疑,“真能成?”

老秀才笑呵呵道:“只管放心,在傻大個那邊,我都不提于老哥半句,隨便編個理由,比如自己用得著,就能蒙混過關(guān)?!?

于玄捻須沉吟片刻,“這個理由,會不會蹩腳了點?”

這就乖乖上鉤了不是。

老秀才使勁點頭,“我畢竟是讀書人,確實不太擅長說謊。”

于玄說道:“不如說是你那關(guān)門弟子需要五色土?”

好像這個理由,比較合情合理。

老秀才嗯了一聲,“可行?!?

于玄試探性問道:“是怎么個價格?”

大岳五色土,自然是沒有市價可供參考的。

老秀才跺腳道:“于老哥,怎么還罵上人了呢?!這話就說得太不中聽了?!?

于玄頓時一陣頭大,說實話,他還真希望跟老秀才只是清清爽爽的錢財往來,別欠人情,尤其是千萬別欠老秀才的人情。

所以覺得自己已經(jīng)跳入一個大坑的于玄,不打算再跳第二個了,“錢財分明大丈夫,親兄弟明算賬嘛?!?

老秀才說道:“問題咱哥倆也不是親兄弟??!”

于玄笑容尷尬。

老秀才隨即補救道:“不得比一般的親兄弟更親?”

于玄笑容僵硬起來。

于老哥個兒也不高,老秀才不用踮腳,就可以拍對方的肩膀,“聽說我那關(guān)門弟子,跟老哥借了三百顆金精銅錢?”

于玄心一緊,不妙。

老秀才感嘆道:“這得是多少顆谷雨錢吶。”

于玄繃著臉,打定主意,堅決不能松口。借出去金精銅錢,陳平安和落魄山就得用金精銅錢還。

谷雨錢?他于玄會缺這個玩意兒?

老秀才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于老哥,打個商量,不如這筆賬,就由我這個當先生的來償還?”

于玄硬著頭皮堅持己見,“不好吧?只有父債子償?shù)牡览?,哪有學(xué)生欠債先生還債的說法?!?

你償還?怎么還,還不是賒賬,三百顆還不上,一年年的利滾利的,恐怕哪天拖欠到三千顆,就更不用還了吧。

就在于玄即將認命的時候,老秀才自顧自樂呵得不行,從袖中摸出一只袋子,交給于玄,“看把你嚇的,只管放心拿著,我與周游原原本本說清楚了,這十斤穗山泥土,是傻大個親自點頭答應(yīng)下來的事情,他還說了,如果分量不夠,回頭你于玄只需跟穗山打聲招呼即可,都不用親自跑一趟穗山。”

“再就是那筆金精銅錢,平安那孩子,打小就最是知冷知熱,肯定會本金加利息,一顆不少,還給你這位前輩的?!?

“可不是我亂夸人,在不欠人情這件事上,我這個關(guān)門弟子,比我強,反而跟你是一樣的性格?!?

“當然了,于老哥是一輩子沒被一個錢字發(fā)愁過,這一點,你們倆就又不一樣了?!?

于玄收起那只裝滿泥土的袋子,點頭道:“陳平安有你這個先生,是他的幸運,文圣一脈,有個陳平安,同樣是幸事?!?

老秀才笑容燦爛,“善,此大善!”

于玄說道:“咱哥倆喝點酒?”

“不著急,好酒自己又不長腳,跑不掉的。”

老秀才抖了抖袖子,再正了正衣襟,朝于玄伸出一只手掌,微笑道:“于玄道友,請坐?!?

“我曾在寶瓶洲,在那仿白玉京內(nèi),與一位前輩論道,談天說地,小有心得。”

“今宵天河清澈,最宜與豪杰論道?!?

于玄呆滯無,道心一震,深呼吸一口氣,極其鄭重其事,打個道門稽首,正色沉聲道:“有請文圣賜教!”

————

陳平安返回嚴州府境內(nèi)的村塾,至于那幾個分散各地的符箓分身,每個都不敢離開寶瓶洲,當下也都一一“醒來”。

一直站在檐下的趙樹下望向風塵仆仆返回學(xué)塾的師父。

陳平安笑著解釋道:“去了趟天外,做了點力所能及的小事,嗯,勉強算是幫了點小忙?!?

師父去天外做什么事,幫誰的忙。

雖然心中十分好奇,趙樹下還是沒有多問。

陳平安說道:“就別管我了,早睡早起?!?

趙樹下點點頭,回去灶房那邊打地鋪。

夜幕中,一個御風極快的苗條身影,一個轉(zhuǎn)折,飄然落地。

陳平安躺在一張?zhí)僖紊祥]目養(yǎng)神,手里拿著一把蒲扇,放在腹部。

方才女子在御風途中只是瞥了眼,等她近距離見到那張面孔,確認無誤后,頓時大為震驚。

這位年輕隱官,怎么跑來這邊了?

如今負責看管那座龍宮遺址的修士,主要有兩個,她就是其中之一,卻不是她道法如何了不起的緣故,只是這座龍宮,與她極有仙家緣法,開門一事,她立功不小。所以真正管事的,是另外一位藏在暗中的大驪皇家供奉,老元嬰,行事穩(wěn)重,且精通風水堪輿術(shù)。

她就是風雪廟女修,余蕙亭。只是這些年一直擔任大驪隨軍修士。

魏晉屬于神仙臺一脈,按照祖師堂譜牒,她稱呼魏晉一聲師叔,毫無問題。

事實上,余蕙亭對這位魏師叔,那是極其崇拜的,當然了,整個風雪廟,仰慕魏晉的各脈女修,多了去。

今夜的余蕙亭,依舊是腰間佩刀,穿窄袖錦衣和墨色紗褲。

按照米大劍仙的說法,早年她腳上這雙繡鞋,鞋尖曾經(jīng)墜有兩?!褒堁邸睂氈椤?

只是都被她拿來當作打開龍宮禁制的“敲門磚”了。

她見那位年輕隱官毫無反應(yīng),只是發(fā)出輕微鼾聲。

余蕙亭猶豫了一下,以為對方是下了一道無形的逐客令。

就打算飄然而至,再識趣地“悄然”離去。

她之所以會趕來此地,是根據(jù)諜報顯示,先前新任細眉河高釀,好像來過這個位于山腳的僻遠村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想來這邊看看。

只是余蕙亭心中實在掛念魏師叔,就沒有就此御風離去,她硬著頭皮輕輕咳嗽一聲,小聲說道:“陳山主,冒昧登門,還望見諒。這次前來,并非專程來找陳山主,只是誤打誤撞,實屬偶然。”

陳平安睜開眼,立即坐起身,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在想事情?!?

余蕙亭自然不信,一位大劍仙,還是止境武夫,能察覺不到自己的那點動靜?

陳平安拿蒲扇指了指一旁檐下的竹椅,笑道:“比較簡陋了,余姑娘不介意的話,可以隨便坐。”

余蕙亭才坐下,那個先前得到陳山主的授意的高釀,在得到一道大驪禮部下達給各路山水神靈的旨令后,就急匆匆趕來這邊與年輕隱官匯報情況,結(jié)果就撞見了那個余蕙亭,高釀一臉尷尬,看來先前登門拜訪這件事,是自己做得有失水準了。

陳平安笑著讓兩人稍等,自己去灶房那邊搬來一張矮幾,擱放在檐下,圍桌而坐,三條竹椅,矮桌上擱放三只白碗,幾碟佐酒小菜。

看著那個擺好“酒桌”的年輕隱官,余蕙亭啞然失笑,怎么莫名其妙就在這邊喝上酒了?

算不算一樁山野逸事了?

陳平安已經(jīng)跟高釀碰碗飲酒了。

倒是真沒什么架子。在這件事上,陳平安跟魏師叔好像是一種人。

余蕙亭不是那種扭捏的女子,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直接問道:“魏師叔當年在劍氣長城那邊,除了練劍,還會做什么?”

高釀低下頭喝酒的時候,笑了笑。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美人何嘗不是難過英雄關(guān)啊。

天下關(guān)隘,情關(guān)最高。

關(guān)山難越。上山容易下山難。不是山路如何難走,只是不舍得離開此山罷了。

高釀捻起一粒鹽水花生,丟入嘴里慢慢嚼著。

男人嘛,不都是這么走過來的,誰還沒有點花前月下的纏綿悱惻呢。

陳平安笑道:“魏劍仙在那邊,還是很有聲望的,雖然平時比較不茍笑,其實人緣也不錯,他更是極少數(shù)能夠與老大劍仙聊幾句的劍修?!?

“魏劍仙還是我們那個酒鋪的大主顧,獨一份,鋪子最貴,當然也是最好的酒水,都被他包圓了,買酒爽快,喝酒更是豪邁。”

“相信魏劍仙再返回寶瓶洲,劍術(shù)就會又精進一大截了,說句一般人不敢信的實話,風雪廟魏晉,如今劍術(shù)近道?!?

余蕙亭聞頓時笑顏如花。

就算陳山主所說內(nèi)容,如酒兌水了,可即便如此,魏師叔與那位老大劍仙聊天,總不能作假吧?劍術(shù)近道的評價,是能瞎說的?

“同鄉(xiāng)之誼,這就是極其珍貴的同鄉(xiāng)之誼啊?!?

高釀立即點頭附和道:“如果沒記錯的話,咱們寶瓶洲修士,到了劍氣長城那邊且長久留下的,就陳山主和魏大劍仙兩個,定然是當之無愧的英雄相惜了,美談啊??上ш惿街鞲捍髣ο?,你們都不是那種喜好自夸、甚至不喜他人夸獎的脾氣,否則名氣之大,至少翻幾番。”

余蕙亭一時無,只是反駁就算了。

陳平安忍住笑,朝灶房那邊喊道:“樹下,給我們做點宵夜,然后一起來這邊喝酒?!?

陳平安再與兩位笑問道:“兩位,有沒有忌口的?”

余蕙亭想要多聽些關(guān)于魏師叔的故事,就沒有客氣,說沒啥忌口。

這會兒高釀是趕都趕不走的,巴不得在這邊多留片刻,只說隨意。

余蕙亭雖然不太喜歡官場那套,卻并不是那種不諳世情的修士,所以在酒桌上,她端起碗,主動給高釀敬酒了兩次。

之后多了個趙樹下。

陳平安毫不掩飾自己對趙樹下的喜愛,笑著介紹道:“高老哥,余姑娘,這位是我的嫡傳弟子,姓趙名樹下,如今跟我學(xué)拳法學(xué)劍術(shù),是我碰運氣才能找到的得意弟子。”

聽到師父竟然這么說,趙樹下滿臉赧顏神色。

余蕙亭沒有太當真,高釀好像是太當真,就連趙樹下自己都不敢當真。

陳平安也都無所謂了,反正自己說的是實話。

之后一桌談笑風生,氣氛融洽。各喝各酒無需勸,就已如沐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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