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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山海一片神行

陳清流功成身退,從此消失無蹤??杉幢闼贈]有露面,三千年來,人間依舊沒有任何一條龍種,膽敢越過雷池半步。

“本來就只是路過,來這邊做個客而已,但是你這句話,說得不中聽了。”

陳清流微笑道:“那就拿你的這顆頭顱,來試一試打磨三千載的長劍鋒芒?”

這條雪白真龍的一雙金黃眼眸,顯現(xiàn)出明顯的猶豫,兩根龍須緩緩搖曳,蕩漾起陣陣粹然金光。

陳清流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道號,“青主”。

這位斬龍之人,擁有一把更為隱蔽的單字飛劍。卻不是一開始就如此的,而是劍修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淬煉劍鋒,一點點打磨而出。

飛劍的本命神通,就一個字。

斬。

陳清流伸手一抓,水府地界的無窮海水,瞬間干涸殆盡,最終凝為一把青色長劍。

立起這把長劍,陳清流雙指并攏,輕輕一彈,劍身震動,顫鳴不已。

王朱只是抵抗那股宛如天道威壓的氣勢,就已經(jīng)十分勉強(qiáng),只是她絕對不肯引頸就戮,抬起一爪,重重按住大殿地面。

陳清流搖搖頭,“你們這撥新十四境,簡直是弱得不像話了?!?

王朱竟是被壓制得褪去真身,恢復(fù)了人形,七竅流血,蜷縮在龍椅上。

就在此時,陳清流剛要跨過門檻,將那可憐蟲一劍授首,突然停下腳步,笑罵一句,“于老兒,就喜歡多事。”

原來身邊多出了一位中年男子,同樣是青衫儒士模樣。

正是陳平安。

陳清流咦了一聲,“你們雙方不是已經(jīng)解契了嗎?”

陳平安點頭笑道:“不知不覺中,被動結(jié)契,等到回過神來,就主動解契了。”

陳清流斜眼那位年輕山主,嘖嘖道:“年輕人,有了寧姚這位道侶,還不知足?吃著嘴里的,想著鍋里的,不好吧?”

陳平安哭笑不得,這都什么跟什么。

“想救她?怎么救?一個小元嬰,不過是跳過了玉璞一層的仙人境,就敢現(xiàn)身此地?”

陳清流轉(zhuǎn)身,隨便抖了抖手中長劍,“撇開境界不談?wù)劸辰鐔幔俊?

陳平安看了眼屋內(nèi)龍椅上的王朱,王朱臉若冰霜,不太領(lǐng)情的樣子。

陳清流單手持劍,向陳平安跨出一步,笑瞇瞇道:“想不明白,十分好奇,你要怎么攔,就憑咱們都姓陳?”

陳平安作揖道:“斗膽懇請前輩收劍?!?

王朱平白無故暴怒,尖聲喊道:“別求他!”

年少時求人,年輕時求人,如今還要求人?!

我王朱已是十四境,天下蛟龍氣運凝聚在身。自當(dāng)生死自負(fù),還不需要你來多管閑事?!

陳平安斜眼大殿內(nèi),沒好氣道:“閉嘴吧你?!?

王朱氣得渾身顫抖起來。

陳清流笑呵呵提醒道:“陳平安,想好了,今日與我為敵,代價不小,后遺癥更大?!?

陳平安眼神堅毅,緩緩說道:“關(guān)于王朱,齊先生有所托付,我需要至少給她當(dāng)一回護(hù)道人。至少從目前來看,離開驪珠洞天的王朱,并無任何僭越舉動,前輩暫時沒有遞劍斬龍的必要?!?

“哦?”

陳清流扯了扯嘴角,“齊靜春親口對你說的?”

陳平安搖頭說道:“齊先生不必說出口。”

陳清流微笑道:“仙人境,太不濟(jì)事了。你不如喊老秀才過來搗漿糊?我同時有個建議,最好是帶上禮圣一起?!?

陳平安默然。

陳清流耐心等了片刻,譏笑道:“一個人怎么會活得如此可憐?!?

搖了搖頭,陳清流手腕一震,那把長劍散為海水,“也不欺負(fù)一個晚輩,就當(dāng)你小子欠我一場同境問劍?!?

陳清流看了眼王朱,打趣道:“兩次救命之恩,不得以身相許兩次?我可以幫忙把門望風(fēng)。”

王朱顫顫巍巍抬起一把胳膊,低著頭,用龍袍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跡。

陳清流雙手負(fù)后,說道:“陳大劍仙,陪我走走?”

陳平安點點頭。

陳清流的第一個問題,就出人意料,“在劍氣長城,陳清都有無評價過我的劍術(shù)高低?”

陳平安照實說道:“老大劍仙就沒有提及過前輩?!?

陳清流揉了揉下巴,“真是讓人火大?!?

陳平安笑了笑。

陳平安好奇問道:“有一事相問,前輩的修行路上,鄒子有無針對過你?”

陳清流哈哈笑道:“我這個人,不喜歡吃飽了撐著管閑事。況且我也成為不了十五境純粹劍修,不夠純粹?!?

陳清流再換了個問題,“我方才略微抖摟了一手運水劍術(shù),你覺得跟陳清都差距如何?”

陳平安一五一十說道:“若是撇開殺力不談,劍道之上,各有千秋。再說劍術(shù),差距不小。即便各自圓滿,但是圓分大小?!?

陳清流點點頭,一不發(fā),但是開始轉(zhuǎn)身。

大殿內(nèi)那個剛剛坐起身的王朱,霎時間臉色慘白。

陳平安只好補(bǔ)了一句,“前輩說自己注定無法成為十五境劍修,晚輩覺得是一句自嘲,仗劍出山、收劍歸隱的青主心氣,絕不會這么低?!?

陳清流嗯了一聲。

只談心氣,不聊成就。倒是一句大實話。

兩兩無,并肩散步。

陳清流離開這座東海水府之前,沒來由說了句,“修行到了人間,又如何,反而最不自由。立教稱祖,便覺道狹天地隘?!?

說完這句話,陳清流便通過一條歸墟通道去往蠻荒天下。

陳平安剛想要御劍遠(yuǎn)游,繼續(xù)趕路。

恢復(fù)如常的王朱來到他身邊。

畢竟是一位身在自家道場的十四境。

陳平安說道:“當(dāng)年我能夠得到那份機(jī)緣,成為持劍者,我做了什么想了什么,不是真正的關(guān)鍵,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齊先生給予我的信任?!?

王朱抿起嘴唇。

陳平安淡然說道:“不管他們在不在了,都不要讓給予我們希望者失望。”

王朱咬了咬嘴唇。

陳平安雙手籠袖,“只要你始終沒有讓齊先生失望,我今天是請求一位前輩不要出劍,以后不必求。”

王朱轉(zhuǎn)頭望向這個昔年的鄰居,她緩緩抬手。

陳平安瞬間橫移數(shù)步,神色充滿了戒備意味。

畢竟如今差了兩境。

王朱卻只是眼神促狹,捋了捋鬢角發(fā)絲。

陳平安腳尖一點,劍光如虹離開水府。

————

太平世道,大地皆春,鄉(xiāng)野炊煙稠密,有客從西邊來,衣上猶沾杏花雨。

落魄山,這天來了個道袍裝束的清癯老人,腰系一只葫蘆瓢,風(fēng)塵仆仆,還背著琴囊。

賈老神仙,剛好今天來此桌邊喝茶,與如今已經(jīng)高升為一山之長的仙尉道長殷勤敘舊。

來客自稱是廬山道士,洪承仙,號玉澗。因為沒有想著登山,在道士仙尉那邊就沒有錄名。

老道士比較健談,說是擅長彈雷氏所斫之琴,碰到了一個同樣健談的賈老神仙,相談甚歡,老道士便取下琴囊,露了一手。

賈晟贊嘆不絕,發(fā)自肺腑點評一句真心話,“確是天籟,錚錚然,無煙火氣,意非人間也。”

其實像洪承仙這樣假裝“路過”山腳的練氣士,經(jīng)常有。只是像老道士這樣,敢在桌旁落座的,沒有幾個。

洪承仙喝著茶水,跟那位賈老神仙十分投緣,腳踩西瓜皮,聊到哪里是哪里,談天嘛,就是話趕話,這會兒說起自己有個朋友,

還算仕途順?biāo)?,曾?jīng)官至一國禮部尚書。賈老神仙看破不說破,無中生友嘛。

洪承仙繼續(xù)說道:“貧道與之相逢于年少時,當(dāng)秘書郎那會兒,認(rèn)識了這個擔(dān)任三衛(wèi)郎的驕縱少年?!?

賈老神仙試探性問道:“起家官?”

洪承仙笑著點點頭,自揭其短,“確是起家官,正是上車不落則著作,體中何如則秘書的那個秘書郎?!?

賈晟撫須笑道:“道友好家世,難怪談舉止,如此風(fēng)雅自然?!?

洪承仙繼續(xù)說那個朋友的故事,浪子回頭金不換,從一個橫行京畿、行事荒唐的少年,幡然醒悟,開始用功治學(xué),當(dāng)了禮部尚書之后,與皇帝陛下曾有建,掌國之君,治國之臣,虔誠信佛,自是好事,卻不該一味諂法腴佛。若是竭盡百姓膏血,以供齋設(shè),佛如有靈,豈肯應(yīng)供。損國庫、誤農(nóng)事、耗民力而得其福,則其福必過于所祈之福。修持佛法,可修來生之資。儒家的修齊治平,卻是解決當(dāng)今之務(wù)。第二任君主,改弦易轍,開始崇尚道家學(xué)說,轉(zhuǎn)去毀寺滅佛。依舊是這位剛剛獲封太子太保銜的老人,公開反對皇帝的滅佛崇道。理由是若說今日至近,來生至遠(yuǎn),舍近求遠(yuǎn),是錯誤的。那么來生至遠(yuǎn),今日至近,便只看今日之明日,不看今身之來世,也是錯誤的。朝野上下,有人說他是沽名釣譽,晚節(jié)不保。只有少數(shù)人,認(rèn)為他是真正醇儒。

說到這里,老道士抬起干枯手掌,輕輕拍打桌上的琴囊,“從年少到年老,都是莫逆之交,但是他當(dāng)了官,貧道修了仙,難免漸行漸遠(yuǎn)漸無書了,時過境遷,故地重游,昔年風(fēng)流都被雨打風(fēng)吹去,老友家宅,雜草叢生,老木欹斜瘦韌,枝節(jié)如筋脈。獨存一株古本海棠,依舊堪稱風(fēng)姿綽約,如一位孤芳自賞的絕代美人。”

賈老神仙唏噓不已,跟上一句,“不知幾人有幾回,曾經(jīng)醉倒花影中?!?

崔承仙端起水碗,傷感道:“無解啊?!?

賈晟不太愿意評價此事,就只是端起碗,與崔承仙磕碰一下。

就在此時,坐在竹椅上的年輕道士,冷不丁開口說道:“有解?!?

崔承仙轉(zhuǎn)過頭,笑問道:“何解?”

仙尉答道:“有心無力,掛冠辭官,退隱山林,這種高風(fēng)亮節(jié),家族子孫輩見到了,朝野上下見到了,都知道原來天地間,還有讀書人是如此讀書的,所以這是對的?!?

“實在是無可奈何,難以更改局面由濁變清,不得不虛與委蛇,與不同道者同流合污,但是竭盡所能,在暗中縫縫補(bǔ)補(bǔ),做了許多利民濟(jì)國的好事,外人罵也隨他們罵去,一世英名毀于一旦,自己卻有一個問心無愧,故而這也是對的?!?

“兩種事,兩個人,兩份心,都不曾落空,實實在在落地生根,會在旁人心中開花結(jié)果的,未必枝葉豐茂,卻如那本海棠?!?

聽到這里,老人認(rèn)真思量片刻,感嘆道:“原來如此?!?

道士仙尉微笑不語。

果然,不能與人討教書上修道的細(xì)節(jié),說這些“籠統(tǒng)道家語”,才是自己擅長的。

上次給經(jīng)緯觀李睦州整了那么一出,如今仙尉遇見真道士就犯怵。還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扯幾句。

當(dāng)然了,主要還是因為賈老神仙在場,坐鎮(zhèn)山門,道士仙尉才不擔(dān)心說錯話。

不過入鄉(xiāng)隨俗,還是要以誠待人的,仙尉就想趁熱打鐵多補(bǔ)兩句,只是一時間想不出好說法,便以眼神暗示桌旁的此道高手,大宗師!

賈老神仙立即心領(lǐng)神會,責(zé)無旁貸的分內(nèi)事嘛,馬上跟上幾句誠摯語,“道理就是這么個大道理?!?

“人嘛,自然是不能俗的,但是不能全然不隨俗。”

“可真要讓這些個空泛的道理落地,如仙尉道長所說,好似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或是讓一棵樹苗生長得大且直,有朝一日讓它有望參天,能夠蔭涼親眷鄉(xiāng)鄰與歇腳路人,還得是我們山主來將大道理層層節(jié)節(jié)細(xì)細(xì)拆解說去?!?

仙尉佩服不已,大概這就叫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確實比自己高明幾分。

崔承仙放下白碗,“既然賈老神仙愿意以誠待人,貧道也不好繼續(xù)用個假冒身份,貧道其實道號空山,道場屋舍額為繭齋?!?

賈晟問道:“焚香靜坐,空山一人的空山?作繭自縛的繭?”

崔承仙點頭道:“貧道曾經(jīng)在一個叫全椒山的小地方,鑿井煉丹,修煉多年,惜哉天資不夠,長生大道誤我?!?

這位老道士一拍腰間葫蘆瓢,爽朗笑道:“平時會自己釀點酒,相當(dāng)不差,卻是貧道辜負(fù)了美酒。大道誤我我誤酒,扯平了。”

賈晟舉起碗,以茶代酒,感嘆道:“道士行道,遇山住山,逢水止水,一片神行?!?

山門口,反正就他們仨,而且全是道士,夸他們倆,不也能順帶夸一夸自己。

道號空山的崔承仙站起身,消瘦老人重新背好琴囊,笑道:“說來可笑,貧道剛?cè)肷叫扌心菚?,也曾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目空天下煉氣士,只讓三山一個人。”

老道士繼續(xù)獨自云游。

賈老神仙也沒將今日這場相逢太當(dāng)回事,只是正常發(fā)揮,一般水準(zhǔn)而已。

等到陳平安一路御劍跨海,登上寶瓶洲陸地,進(jìn)入北岳地界了,再讓魏神君幫個忙,瞬間重返落魄山。

在山門口這邊,從賈老神仙嘴里聽了個大概,陳平安笑道:“看來是我錯過了一位世外高人?!?

賈晟幫著修正一句,“相互錯過,且余著。”

崔宗主已經(jīng)飛劍傳信,叮囑米大劍仙別忘了按時返回自家宗門,密雪峰那邊,打算開啟鏡花水月了,萬事俱備,只差米首席了。

在那座村塾當(dāng)教書先生的姜尚真,竟然又拐了幾個鄰村蒙童到自己村塾求學(xué),覺得自己開蒙授業(yè)一事,功力已經(jīng)超過陳山主了。

跳魚山中,每天雷打不動睡一覺、泡個澡、換身衣裳再坐板凳曬太陽的溫宗師,不管是皮癢了,還是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有天他竟然主動要求每天只遞一拳的裴錢,把境界提高到止境。

裴錢在確定溫仔細(xì)不是開玩笑之后,一拳下去,演武場旁邊的墻壁就多出個大字型窟窿。

溫仔細(xì)昏死過去之前,依稀聽得鄭師傅說了句“老規(guī)矩,記賬啊,自家兄弟打八折”。

那個叫白玄的家伙,經(jīng)常來演武場這邊閑逛,當(dāng)時看到這一拳后,趕忙提起紫砂壺,喝了口枸杞茶,壓壓驚。

鄭大風(fēng)軟磨硬泡,發(fā)了好幾個毒誓,才有幸翻看那部英雄譜。合上冊子后,鄭大風(fēng)說了句公道話,真是一本生死簿啊。

白玄坐在檐下的竹椅上,看著那個被鄭大風(fēng)說成是如今“身弱神不弱”的武學(xué)宗師,只覺得這條漢子,鐵骨錚錚,當(dāng)世罕見,以后哪天時機(jī)成熟了,只等自己摔杯為號,一起圍毆裴錢的時候,溫兄可以作先鋒大將。

溫仔細(xì)哪里知道這里邊的門道,更不清楚自己被破格錄名的那檔子事,在看破不說破的鄭師傅眼中,就算是在鬼門關(guān)打地鋪了。

不管怎么說,白玄這孩子,性格奇怪是奇怪了點,說話做事老氣橫秋,卻是除了鄭師傅之外,第二個認(rèn)可自己的落魄山譜牒成員,所以平日里一起檐下排排坐,溫仔細(xì)就愿意跟白玄多聊幾句。尤其是當(dāng)他得知白玄這么小歲數(shù),就已經(jīng)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龍門境劍修,溫仔細(xì)便更加愿意與之語熱絡(luò)幾分,一旁鄭大風(fēng)便憋著壞,偷著樂呵。

兩個在集靈峰上,整天只知道吃閑飯的,不知是被誰打小報告,到陳山主那邊告了刁狀,就被趕到跳魚山這邊。

他們卻不是到跳魚山鶯語峰那邊的演武場搭把手,而是在花影峰,米大劍仙以飛劍亂戳那幾個修道胚子,而金身境武夫的鐘倩,就當(dāng)箭靶子,讓那八個煉氣士亂砸術(shù)法。儼然以頭把交椅、首席師傅自居的貂帽少女比較滿意,亂七八糟的,瞧著熱鬧嘛。

不過他們不常去花影峰,沒有什么點卯的說法,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只要沒人催促,就堅決不去。

鐘倩想要讓那個甘棠供奉多出點力,就攛掇著老人在花影峰落腳得了,省得跳魚山和拜劍臺來回跑,老聾兒笑呵呵,沒說話。

我是叫老聾兒,我不是老傻子。

在扶搖麓之外,陳平安又在跳魚山設(shè)置了一處云窩陣法。

在那之前,顯而易見,陳山主并不希望小米粒與這撥“外鄉(xiāng)人”、嚴(yán)格意義上只屬于落魄山不記名的外門弟子們,有過多交集。

但可能是臨時改變主意,陳山主突然想通了什么,于是周護(hù)法的巡山大業(yè),蒸蒸日上哇。

落魄山的護(hù)山供奉,好像再多出扶搖麓與跳魚山,這兩尊不不語當(dāng)啞巴的得力干將。

黑衣小姑娘獨自逛蕩在巡山路上,四下無人處,一根綠竹杖咄咄咄,一條小扁擔(dān)嗖嗖嗖。偷偷披上那件老廚子為她量身打造、大小剛好合適的披風(fēng),按照好人山主傳授的法子,先站定,雙指捻住披風(fēng)一角,再使勁一甩,大搖大擺,哦豁哦豁,威風(fēng)八面。

跳魚山鶯語峰和花影峰之間,有條傾瀉直下百余丈的雪白瀑布,有一條形若彩虹的石板橋,穿披風(fēng)挎包的小米粒,每次都要在此停步,偶爾與某位騎龍巷同僚相約此地,隔著一座橋,雙方對峙而立,騎龍巷左護(hù)法早早在那頭趴著,黑衣小姑娘神色肅穆,點點頭。

狹路相逢勇者勝,一個撒腿狂奔,一個前沖再高高躍起,沒有輸家,都贏了。

雙腳落地,一個站定,黑衣小姑娘轉(zhuǎn)身抱拳,江湖路遠(yuǎn),今天就此別過,來日再會。

其實說服陳平安改變主意的,是作為落魄山外人的顧璨。

顧璨說你太想著保護(hù)好周米粒了,當(dāng)真需要如此小心謹(jǐn)慎嗎?周米粒在那啞巴湖,遇到你之前,難道她就有護(hù)道人了?

在自家落魄山地界,你如果都這么小心翼翼,是不是太小看自家護(hù)山供奉了?

今天黑衣小姑娘依舊穿著披風(fēng),雙臂環(huán)胸,攏著綠竹杖和金扁擔(dān),站在石橋中間,她仰起頭,看著那條瀑布。

神色嚴(yán)肅,皺著眉頭。

原來昨天謝狗姐姐提議她現(xiàn)出真身,待在水潭里,張大嘴巴喝水,準(zhǔn)確說來,是接住瀑布,看看能不能喝個水飽。

所以小米粒很認(rèn)真思考這個建議的可行不可行,以及萬一被誰無意間瞧見了,丟臉不丟臉。

一只溫暖手掌按在腦袋上,小米粒歪了歪腦袋,哦豁哦豁,原來是好人山主。

陳平安與她說了自己為何設(shè)置云窩的想法和緣由,小米粒撓撓臉,“哈,我還以為啥呢,多大事兒?!?

一起悠悠然散步山路間,陳平安借了那根綠竹杖,黑衣小姑娘肩挑金扁擔(dān)。

行山杖一下下戳在青石板上邊,咄咄作響。

小米粒抬起手掌,放著一堆瓜子。

陳平安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抱怨道:“修道不易,庶務(wù)繁忙,欠了好些人情債和讀書債啊?!?

“遠(yuǎn)的近的,大小事情多如牛毛,老廚子那邊積壓案頭的各類書信,回不回信,回信怎么落筆,都愁?!?

絮絮叨叨,滿腹牢騷的陳山主,跟人說這些心里話,還是頭一遭的事情。

一大一小,同心合力,嗑完了瓜子,小米粒虛握拳頭,遞向陳平安。

陳平安不明就里,還是攤開手掌,笑問道:“什么?”

小米粒咧嘴笑道:“攢了好些開心,借好人山主一些?!?

一個松開拳頭,一個握緊拳頭。

陳平安晃了晃拳頭,表示收到了,笑問道:“不是送?”

小米粒使勁點頭,“只借不送?!?

陳平安笑瞇起眼,“豈不是還要算利息?”

小米粒搖頭晃腦,哈哈笑道:“必須嘞?!?

陳平安恍然道:“好買賣!”

他們來時路上,日光照耀下,瀑布那邊掛起一道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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