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八兩頭也不回,只丟下一句:“太爺對我有大恩,這事說啥都得幫忙,春娘在家閑著也無事,不如去縣衙做工兩個月試試,哪怕是不領(lǐng)錢一文,米一斗,至少報恩過了?!?
馮重很想大罵兒子不孝,你丫的被關(guān)山洞那么久了,好不容易回來,不趕緊和春娘再春個孫子來,這個時候怎么能讓人去縣衙做長工……
馮八兩不在意,自從離開大卓山銅礦廠回到家中之后,馮八兩不止一次前往縣城,當(dāng)了解到顧知縣為了查案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時,感動得幾乎哭了出來。
在看到郭家人頭落地的那一刻,馮八兩感覺徹底解脫了,往日里加在自己身上的苦難與沉重,都卸掉了。
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
做人需要懂得感恩,若不是顧知縣拿命拼熬,用智慧與勇氣調(diào)查出真相,自己此時還在山里處理銅錢樹呢。
春娘是個裁縫,家里的衣服都是她做的,既然縣尊需要人手,那就去幫忙,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五墟。
姜昂聽清楚了里長宣讀的告示內(nèi)容,轉(zhuǎn)身就去了隔壁二伯家借來板車,將婆娘和東西一并打包,都不等二日,直奔縣城方向而去。
人心是熱的,百姓是淳樸的。
一批批婦人從各地鄉(xiāng)里,在家人的陪伴之下前往縣城。這些婦人多數(shù)是蒙冤昭雪、八百服徭役百姓的家眷。
顧正臣清楚更多百姓在觀望,并沒有將步子邁得太大,開始定在了一千人,就是希望用一千人做示范,消除民間百姓的擔(dān)憂,讓他們看到給縣衙做長工的好處。
欲速則不達,凡事需要一步步來。
當(dāng)然,只一千人,無法打造出棉紡織產(chǎn)業(yè),更無法完成朝廷軍用背包生意,后續(xù)持續(xù)招人是必然之事。
老朱果然是個小氣的,雖然嘴上允許句容縣衙拿走籍沒所得的四分之一,卻不忘加一句“暫代五千貫背包錢糧”的話……
這就相當(dāng)于買貨了。
不過整體上來說,句容縣衙賺多了,畢竟老郭家、清真觀、劉伯欽等人沒少撈錢,加上那些尚未流通的“宋錢”,林林總總算下來,足有八萬貫,四分之一,還有兩萬貫,這對句容縣衙來說,可謂一筆巨款。
抄家抄出八萬貫,顧正臣多少有些不滿意,畢竟這個數(shù)和郭家打造的銅錢數(shù)量遠遠對不上,但考慮到這些人將錢變成了店鋪、宅院、田地等,也就釋然了。
宅院與店鋪是不可能給老朱了,田地劃為官田,租給百姓耕作,剩下的六貫萬,算是給老朱的額外創(chuàng)收。
讓顧正臣想不到的是,這筆錢連戶部的門都沒進,就被老朱拿走,大量采購棉衣棉被,送去了北方邊境。
朱元璋確實很著急,十月天,金陵都已開始轉(zhuǎn)寒,何況北地,以棉布代輸秋糧的任務(wù),要持續(xù)到明年二月份才能徹底結(jié)束,都開始打春了,北方還需要啥棉布……
干脆的老朱,直接將這筆錢變了物。
老郭家的人沒必要埋怨了,那些發(fā)配到北方邊地衛(wèi)所的男丁,說不定正好可以領(lǐng)到“自家”錢財買來的棉衣……
就在“句容織造”的牌匾掛在曾經(jīng)的郭家大院之上時,一艘船緩緩進入金陵。在船只經(jīng)停三山門外時,一個面色慈善的和尚走出船艙,將一幅畫交給了一位蓑笠老翁,老翁收到之后,看了看其腰間亮出的腰牌,直奔皇城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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