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尋經(jīng)松了一口氣,總算這一趟沒有白來:“不知這竊取道書之人何在?”
顧正臣端起茶碗:“死了。”
張尋經(jīng)臉色微沉:“據(jù)說這書是清真觀所得,竊取道書之人是觀主,也是道教之人,名為葛山人?!?
“沒錯?!?
顧正臣坦然。
張尋經(jīng)起身問:“大明皇帝說過,龍虎山領(lǐng)天下道教諸事!葛山人是道徒,他的生死應(yīng)該由龍虎山來決定,你擅殺道門中人,是在藐視道門嗎?”
張培、姚鎮(zhèn)走近堂中,一左一右。
顧正臣看著張尋經(jīng),嘴角微動:“擅殺道門中人?張道長似乎忘記了,無論是佛門眾僧,還是道門眾眾徒,你們首先是大明子民,生在大明,自然就應(yīng)該遵循大明律令。那葛山人雖是道士,但他所犯罪惡皆在民間,受害之人是句容百姓,砍掉他的腦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若你,或者是你身后的龍虎山認(rèn)為本官殺錯了,不妨我們?nèi)フ一实塾懻撚懻摚降资堑篱T的臉面重要,還是大明的律令重要?現(xiàn)如今朝廷正在編寫《大明律》,你們龍虎山要不要上一封奏折,請求皇帝寫上一句:凡道士所犯罪行,皆由龍虎山所裁?”
張尋經(jīng)臉色一變。
余平生哈哈大笑起來,起身道:“縣尊果然好是犀利,尋經(jīng)啊,你還年輕,缺乏歷練,怎可忘記真人教導(dǎo)。律令法條乃國法,道法自然,可終在國法之內(nèi)??h尊以國法處置惡徒葛山人與清真觀,合情合理?!?
張尋經(jīng)哼了一聲,坐了回去。
余平生看向顧正臣,平和地說:“還請縣尊多寬恕,他下山少,不懂人情世故。這里只有《打坐歌》一冊,不知道那《玄機(jī)直講》、《玄要經(jīng)》在何處?”
顧正臣靠在椅子里,看了一眼張尋經(jīng),目光落在余平生身上,淡然地說:“他不懂人情世故,余道長應(yīng)該懂吧?”
余平生不明所以。
顧正臣有些郁悶,這些道士還不如和尚,人家和尚來的時候,自己看中了佛珠,說要人家就給了,說給錢毫不馬虎,可你們龍虎山的人,怎么就不懂得給好處呢?
余平生見顧正臣拿出了一枚銅錢,總算明白過來,尷尬地笑了笑說:“不知縣尊打算用這三冊道書換多少錢糧?”
顧正臣很干脆:“五千貫?!?
“什么?”
張尋經(jīng)驚呼起來。
余平生也沒想到顧正臣獅子大開口,有些不悅地說:“這三本書,原本就是龍虎山之作,縣尊要如此漫天要價(jià),是不是不太合適?”
顧正臣嚴(yán)肅地說:“你們不會以為這五千貫入縣衙縣庫吧?不,這筆錢是為了彌補(bǔ)那些受害的百姓!葛山人是道士,清真觀是道觀,他們犯下的罪行,理應(yīng)由道門承擔(dān)!哪怕是沒有這三本書,本官也一樣會寫書信讓龍虎山給出賠償!”
“若我們不答應(yīng)呢?”
張尋經(jīng)咬著牙問。
顧正臣笑了笑,敲了敲桌子:“句容有雕版匠人,雕三本書還是容易。張邋遢的作品,想來能大賣一筆,什么時候縣衙能收夠五千貫錢,什么時候停止雕版印刷。當(dāng)然,在這期間三本書會流傳到何處,會不會傳到天界寺高僧手里,呵呵,那就不是本官所考慮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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