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齊聲。
“三個?”
詹同低頭看了看木柴,這不是什么三個木柴,這三堆都有了啊。
看向儒生,他們卻伸出雙手來,看到手上冒出來的血泡,詹同才明白,所謂的三個,是三個血泡的意思……
“這懲罰,著實可惡!”
詹徽于心不忍,這可都是孩子。
詹同走上前,看著孩子手上的血泡,有些心疼地問:“是誰定下的這懲罰,是顧知縣?”
儒生連連搖頭:“這是我們自己選的?!?
“什么?”
詹同驚訝不已。
儒生解釋道:“最初句容學(xué)院是以戒尺懲罰,但后來,顧知縣說,戒尺懲罰不能知辛勞之苦,只有皮肉之苦,讓學(xué)院在多種懲罰之中投票選擇,最后大家一致選擇了砍柴這一項。”
“為何?”
詹同不理解。
儒生勉強一笑:“顧知縣說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若不想日后始終是個砍柴人,不想吃砍柴與耕種的苦,那就只能用心修習(xí)課業(yè)??巢衲芴嵝盐覀?,不刻苦學(xué)習(xí),就只能雙手血泡?!?
詹同恍然。
原來還能如此教育,還能讓學(xué)生參與到規(guī)則的制定之中。
確實,戒尺打人是懲罰,可這種懲罰是一時之痛,也不能告訴弟子,不學(xué)習(xí)不進步的后果。
對于農(nóng)家子弟,渴望改變自己命運的孩子而,砍柴磨出血泡的懲罰更是令人深刻,想來也更有用處。
詹同了解之后,笑著對三個儒生說:“修習(xí)課業(yè)沒有成,尚可再修,三個血泡可以算懲戒??扇鲋e可是人品道德缺失,三個血泡不夠,你們應(yīng)該磨破整個手掌……”
儒生呆呆地看著眼前慈眉善目的老者,怎么懲罰起來人比先生們還狠,不就是撒個謊,至于如此慘烈嘛。
詹同離開句容學(xué)院,直接去了縣衙。
承發(fā)房外,掛著免費寫狀紙的招子,這倒是好事。
一些百姓家想告狀,連請人寫狀紙的錢都拿不出來,沒有狀紙,縣衙就沒辦法受理,百姓很難申訴。
“去告訴你們知縣,便說金陵來了一位長者,想見他一見?!?
詹同對承發(fā)房的吏員說。
趙謙見詹同上了年紀(jì),一身儒雅氣息,又是自金陵來尋知縣的,連忙應(yīng)下,安排人去通報。
顧正臣在核銷庫房賬目,聽聞有金陵老者,不由皺了皺眉頭,金陵上了年紀(jì)的自己認(rèn)識的不多,劉基這個老頭子大家都認(rèn)識,也不用通報,連知縣宅都是直接闖的,除了劉基,還能有誰?
想了想,顧正臣還是出了縣衙,看到詹同,錯愕不已,連忙上前作揖:“見過詹尚書?!?
“我一個致仕的老頭子哪里擔(dān)得起泉州縣男重禮?!?
詹同含笑,上前扶住顧正臣。
顧正臣參與過大朝會,六部堂官自然是見過的,只是沒想到詹同會出現(xiàn)在句容。
詹同側(cè)身介紹:“這是我的長子詹徽?!?
顧正臣看去,只見詹徽三十出頭,面容剛毅,透著一種果決果敢的氣勢,一雙丹鳳眼微瞇,精明深處還是精明,此時也正打量著自己。
“見過詹兄?!?
顧正臣行禮。
詹徽連忙還禮:“應(yīng)該我行禮才是。”
顧正臣不能不慎重對待詹徽,這是一個厲害人物,雖然他此時身為官職,沒有多少名聲,可他最后的官職可是太子少保、左都御史、吏部尚書。
這里的太子,不是朱標(biāo),而是朱允炆!
換之,這是朱元璋親自為朱允炆挑選的助手,東宮大臣。只可惜朱允炆個蠢貨,因為藍玉一句誣陷的話,將詹徽送到了鬼頭刀下。
歷史上,在朱標(biāo)還在時,此人都已經(jīng)是吏部尚書,可見其能力非凡。
“詹尚書怎也不提前派人通報一聲,我好親自迎接。”
顧正臣攙扶著詹同進入縣衙。
詹同看著簡樸的縣衙,含笑道:“老頭子致仕回家,可當(dāng)不得任何官員城外親迎啊。倒是顧知縣,將句容打理得不錯,可這縣衙也沒修葺修葺啊?!?
顧正臣若有所指地說:“修葺縣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總比搬遷縣衙省錢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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