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白跟毛子和舉人說,如果他們聯(lián)系上孫雨辰,記得把聯(lián)系方式告訴他,對方滿口答應了,卻一直沒能發(fā)來號碼。
孫雨辰也不是想斬斷過往,他只是成了身不由己的社會人士。
以他的學歷,不好找坐辦公室的工作,于是孫雨辰起步去找了個藥品銷售的工作,可惜沒人脈又不太會說,他學了幾個月的社會孫子學,心里還是夢著掙快錢,沉不下心地辭職了。
接著他又進了個才藝培訓的小工作室,節(jié)前本來在那兒當架子鼓老師。但學鼓的人不多,學生正常上課的時間段里也沒什么課,急著掙錢的心態(tài)坑了孫雨辰,導致他一個不慎,被打著招聘名義的傳銷給騙了進去。
這時毛子、舉人甚至劉白都在找他,孫雨辰卻和形形色色的其他人一起,被關在l市一間不起眼的筒子樓里,每天被那些騙子們洗腦洗得耳根子起繭。
他是需要錢,但又很奇怪,跟他一起被騙來的博士生都信了,加入這組織就能掙大錢,開始絞盡腦汁地扯起謊,給各路親戚打電話要錢了,孫雨辰卻一直聽不進去。
掙錢哪有那么容易?劉白很早就教過他了,能忙得顧不上跟他談戀愛。
寒假易逝,因為關捷還要回學校辦手續(xù),路榮行請了幾天假,在家等他,關捷回學校留好檔,在胡新意和峰哥怨恨的目光里,和路榮行雙雙把校還了。
他倆出門之前,魏松青還在靳滕家養(yǎng)傷,養(yǎng)到社里的領導第三遍打電話來催,他才不得不卷鋪蓋滾蛋了。
但走之前,人提前一整年打了招呼,說這是多么清凈淳樸的一個小鄉(xiāng)村啊,綠化高、壓力小,他喜歡得不得了,明年過年還來的。
靳滕不太放心地送走了他,但又對此很是松了口氣。
他不是嫌多魏松青一個費米費油,只是那大老爺們在他這里,也許是靳滕想多了,魏松青有時看他的眼神會讓靳滕覺得古怪,跟當年那個學生有點像,對于朋友關系來說,這明顯不是一個好現(xiàn)象。
所以他還是回城里去養(yǎng)傷吧,靳滕有點十年怕井繩地想道。
回到h市的那天,關捷和路榮行在租房的院里里看到了盛開的桃花,花瓣飄得排水磚上都是。
他葉子哥響應春風的號召,麻利地心動了,成了一個為情所困的男青年,天天打電話騷擾路榮行,讓這個因為關捷落網快,而實際上沒什么情場技能的好朋友給自己出主意。
關捷對他很大度,路榮行的電話隨他打,并且放著手機的外放功能不用,興致勃勃地摟著路榮行的脖子偷聽。
“妹子是我們學校治安專業(yè)的,我覺得是他們系里的班花了,長得可白了,一個字,漂亮!”張一葉嗷嗷夸。
但他這次吸取了阿蔡的教訓,沒有滿腦子只灌多巴胺,耐著性子多觀察了一段時間,誰曾想越了解越心涼,因為那妹子長得挺好看,但脾氣和人緣卻不怎么樣。
張一葉親眼看見過一次,她就在路邊上跟她室友吵架,最后那3個人都讓她搬出去。
這個結果其實沒法敲章定論,說明勢單力薄這一方就錯了,但張一葉從她們溝通的過程來看,自己多少有點體會,這妹子差不離是個姑奶奶。
好壞印象夾雜在一起,讓張一葉的擇偶境界不知道怎么就飛升了。
關捷聽見他葉哥在對面唏噓:“唉,以前找個女朋友,看見好看的,下手開追完事了,現(xiàn)在特么還要糾結這么多屁事。人好不啦、比我富還是窮啊、在一起能挺多久哇,我日哦,屁事怎么這么多?”
路榮行一副飽漢不知餓漢饑的應付態(tài)度:“你好好搞學習,別談戀愛不就行了?保管什么事沒有。”
張一葉聽了出離憤怒:“滾犢子,你跟關捷都在談,老子憑什么不談?我就要談。”
“那你去談哪,”路榮行有點嫌他煩了,“我要去吃飯,掛了。”
張一葉連忙挽留起來,求對面這倆基佬給他出主意:“你們說我追還是不追?”
路榮行:“要不你先說這戀愛是你談還是我們談?”
要是能按他的意思來,路榮行肯定說不追,他都不知道那女生是圓是扁,但張一葉會糾結,就是他明知道自己的情路不會順利,但還是想追的意思。
既然是自己想要的,那就去追好了,張一葉覺得對方不好相處,別人還未必會給他共處的機會,所以追個人有什么好怕的?
張一葉有這心思,覺得順耳的建議太有道理,連忙給自己打了泵氣,接著就拉開了脫單大業(yè),偶遇、秀球技、買花、送早餐去了。
這邊關捷和路榮行回到自己的小山頭,卡里還帶著汪楊給的買電腦的錢,可以豁開了浪。
不過關捷在學校屁股都沒坐熱,就被呂老師揪著帶去了p大,去集合評選和學習解析方法。
他走了一個星期,見到了燙了卷毛的李競難,回來路榮行的新電腦都已經用了兩天了,是個筆記本,蓋上就能搬回出租房,自己寫稿掙點零花,給關捷看漫、打游戲,或者是一起觀摩下生命大和諧的種種技巧。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關捷回來的頭一個夜晚,他有心、路榮行有意,兩人都沒有回寢室。
路榮行不知道是想他了還是怎么,有點特別興奮,感覺來了腦筋也有點糊涂,一失手把關捷翻了過來,弄得關捷懵了好幾秒,有點不信路榮行居然有這么大的勁。
這天手邊要什么沒什么,幾乎可以說是沒有準備,關捷渾身都繃得很緊,問他說沒事,但路榮行能理解,他應該是有點怕,就把手拿開了,翻了個身自己墊背,將他抱在懷里撫慰。
但底線就是用來的突破的,之后事態(tài)不可避免地滑向了更加成人的方向。
4月19號這天,關捷過生日,再過2個月,他還會褪去高中生的身份。
路榮行拿一篇半的稿費,給他買了個新手機,不是市面上最新最貴的機型,但比路榮行自己用的那個要好。
關捷嘴里說著買它干嘛啊花錢,但他骨子里是個小年輕,對電子產品不可能沒興趣,看得出他很稀罕這個手機,翻轉著包裝盒看了好幾遍,問路榮行:“這個多少錢?是不是有點貴?”
“貴得很,”路榮行笑道,“你只有以身相許才還得起。”
“去!”關捷呸完,回頭晚上就“許”給他了。
路榮行倒是沒什么預謀,他根本用不著籌劃,他要是想,關捷不會拒絕他。他們倆生平第一次的床單,走的還是水到渠成的滾法。
晚飯關捷喊室友出去吃飯,他和路榮行都喝了兩口,因為量小頭都沒暈,離醉更是還有十萬八千里,但有句話叫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倆心里門兒清地回到出租屋里,不到十分鐘就上頭了。
然而上頭的卻不是酒,而是別的東西。
今年回春早,溫度也升得快,4月就已經卸了外套,隨便活動兩把就會出汗,兩人在客廳里扒了衣服,越糾纏越熱,一刻鐘后輾轉進浴室,在昏暗的燈下親熱清洗。
路榮行經驗全無,業(yè)務堪稱生疏,關捷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本控制不住關鍵的肌肉,某些部位自己要僵硬,他搞了十幾遍吸氣呼氣也無濟于事。
兩人進門時儼然一對干柴烈火,誰知道清洗就用了半天,中間不知道幾度被進度氣笑,差點都不想搞了。
不過他們眼下是典型的口是心非,意識里抱怨它的,手上目標精準忙自己的,關捷老覺得沒洗干凈,怕給路榮行和自己都留下陰影。
路榮行卻覺得夠了,怕他洗過了肚子痛,又勸又哄才把他拉出浴室,好不容易躺平就位,擴.張卻又舉步維艱,兩人都躁出了一身的汗,才費時費力地打入本壘。開始其實并不舒服,關捷脹得異樣,路榮行也覺得緊,后來慢慢活動開了,才開始咂摸出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意味。
這天夜里刮著陣風,搖得筒子樓院里那顆桃樹上的花瓣飄了一地,屋里的年輕人卻才打開新世界,斷斷續(xù)續(xù)地折騰到了深夜。
滾床單是個體力活,兩人第二天都醒晚了,面對面得窩在被子里開事后關懷大會。
關捷沒有出現(xiàn)傳說中下不了床的小受式腰痛,他往那兒一趴,啥事兒不用干,所以要痛也該是路榮行痛才對。他就是肚子里有點隱約的不舒服,不到疼痛的地步,所以路榮行問他有沒有哪兒不對勁,他說他還是和昨天一樣的好漢。
至于路榮行,大概是仗著年輕,看起來也沒什么后遺癥。
兩人達成了真正的零距離接觸成就,起來心理上感覺關系像是又親近了,特別膩歪,在屋里磨磨蹭蹭,拖得路榮行百年難得一見地遲到了。
之后年輕人開了葷,面上照舊五講四美,可心里惦記起了這件事,動不動就夜不歸宿,不由得兩邊的室友們不懷疑,都問他們是不是出去開房了。
兩人該搪塞地搪塞,關捷那幫子隊友們單純一點,都信了他在鄰居家里看電視的鬼話,路榮行這邊的室友香芋卻有點瞧出了端倪。
香芋是個喜歡御姐的直男,但活得精致度完勝關捷這個小基佬,指甲剪還有配套的磨皮石。
他的第六感和觀察力都很敏銳,看出了路榮行和他的小弟有貓膩,但他是聰明人,懂自己還沒有熟到能刺探路榮行秘密的程度,于是心照不宣地沒有追問。
這個溫和的周遭環(huán)境,使得他們的小日子過得不錯,生理和心理都很滿足。
又一個月后,考慮到高中生的備檔和體檢等事項,呂老師這邊提前收了每個人的成果,安排他們回了高中。
關捷被路榮行送到車站,心里舍不得他,也有回老家的喜悅,他“哐當哐當”地坐回市里,因為個子拔高太多,門衛(wèi)大爺一下還沒認出他來。
他像個幽靈一樣從教室外面冒出來,碰上老師還在上課,就在外面等,透過窗戶在里面找人,胡新意坐在四組的中間,峰哥……峰哥沒看見。
對于他的回歸,除了最熟的室友們,其他同學都覺得關捷有些陌生了,課間因為他沒穿校服,教室外面看他的人里面女生居多,在這三年的時間里,他確實從一個矮子,變成了一個鶴立雞群的學生仔。
猛然從大學回到高中,關捷居然有點吃不消了,打了好幾天瞌睡才適應回來。
期間他終于收到了以前羨慕過的情書,陸陸續(xù)續(xù)還不止一封。不過收到的感覺和想象中完全不同,關捷有點惶恐,不好意思也不敢收,怕路榮行知道了搞他的人,求爺爺告奶奶地還給了帶信的人。
胡新意出息了,拉著他求補化學,關捷寫了大半年的解析,教人的水平直線上升,胡新意覺得他講的比老師講的清楚,爸爸爸爸地叫他。
峰哥卻還是那樣,沒能緊張起來,不過對于自己未來的去向他也有規(guī)劃,他說:“我意已決,你們都不要再勸了,我要去藍翔學挖掘機?!?
關捷立刻打他的臉:“我們也沒人勸你啊?!?
峰哥很生氣,后果很可怕:“關捷你等著,等老子學好了挖掘機,頭一個就把你挖進鏟鏟兒里?!?
關捷沒事干,現(xiàn)在是寢室里不少人的化學爸爸,大家都來維護他,把峰哥摁在床上毆。
關捷掛在床沿上看戲,接著就感覺放在枕頭下面的手機震了起來,不用看都知道這個時間段的電話,十成都是路榮行的。
5月2校學校組織體檢,關捷脫掉鞋,上了趟量尺,下來看見檢查的醫(yī)生在他身高欄上劃了個草草的180。
關捷有點得意,也可以說是揚眉吐氣,溜到角落里去給路榮行發(fā)照片和消息。
關捷:[照片.jpg看見沒有,我,一米八!]
路榮行:[高人高人,以后仰著頭看你。]
關捷覺得還可以,他小路榮行一個年頭,感覺自己還有點長頭,反觀路榮行的身高好像高三就定住了,所以暢想一下,他也不是完全沒有用身高碾壓路榮行的機會。
新手機支持視頻,只是顯像模糊,不過肯定聊勝于無,兩人三兩天就發(fā)個視頻,巴巴地盯著高考倒計時。
然而世事無常,見面來的比預想要早,這一年的5月末,在家里好好的胡奶奶下床時摔了一跤,布滿老年斑的身上連淤青都沒留下,但無形中仿佛是磕破了皮囊,活人的元氣從她身上迅速流失。
她自己好像也知道大限將至了,一直躺在床上喊路榮行,路啊榮的,問在床前伺候的晚輩,孩子什么時候回來。
路建新感覺老太太不對勁,連忙給路榮行打了電話。
路榮行衣服都沒收,回寢室背上包就去了機場,飛機只能到省會,他輾轉了8個小時,在黑燈瞎火的夜幕里倉促地回了家。
奶奶一直在等路榮行,等著隔著混沌的視網膜再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