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要出門?”
近來上將軍府風(fēng)頭正盛,苑書收各府送來的孝敬收得手軟,正準(zhǔn)備攛掇著苑琴四處溜達(dá)溜達(dá),在年節(jié)前讓府里更殷實些,見任安樂收了一紙請?zhí)蠓愿纻漶R車,好事落空,遂忙不迭跟在她身后問。
任安樂打了個哈欠,拖著木履走進內(nèi)房,朝后擺擺手,“苑琴,替我換一身衣衫。”
苑琴應(yīng)聲而出,苑書眼珠子一轉(zhuǎn),“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家府上?”
任安樂回頭,略一沉思,對著苑書露出個似是而非的惡劣笑容,“苑書,我今日帶你去看看大變活人?!?
苑書駭?shù)玫雇藘刹?,藏在門后,頗為頭疼:“小姐,您若是這么笑,準(zhǔn)沒使好心眼,我還是留在府里看家吧”
話還未完,苑琴端著一套錦衣從房外走進,淡淡道:“今日帝小姐設(shè)宴,小姐要去東宮,咱們小姐素來溫雅得體,定是斗不過這些心思彎彎繞繞的大家小姐,你不在身旁幫襯著怎么成?”
小姐愿意去東宮看這場戲,八成跟近日京里流傳的上將軍匪氣霸道,卻偏生肖想太子,如今茶飯不思日漸沉疴的流有關(guān),至于這流是從哪里傳出來的,便很是有些玩味了。
任安樂撇撇嘴,假裝沒聽見,只伸長了手臂讓苑琴換衣,倒是苑書如雷轟了一般,顫抖的指著慣來喜歡裝大爺?shù)娜伟矘罚p手叉腰:“溫雅、得體苑琴,你說的真是咱們家小姐,我看是粗”
任安樂漫不經(jīng)心回頭朝苑書腰間別著的賬房鑰匙一瞥,苑書喉嚨里的笑聲生生止住,卡在半途,她捂住嘴,諂媚的朝任安樂眨眨眼:“小姐,您今兒只管賢賢惠惠的去赴宴,甭管什么牛鬼蛇神我都會替您擋下來?!?
任安樂滿意頷首,緊了緊袖上紐扣,唇微抿,露出個含蓄的微笑,領(lǐng)著兩人出了任府,朝東宮而去。
自皇宮行刺案后,嘉寧帝對帝承恩的看重盡人皆知,送入東宮的奇珍異寶不知凡幾,養(yǎng)傷的圣品亦皆是皇宮珍藏。
作為未來的東宮太子妃,帝承恩這場宴席辦得恰是時候,她自入京后以帝家人的身份謹(jǐn)小慎微,如今擺出皇家媳婦的尊榮來也不為過。
今日十五,秋高氣爽,東宮北朝苑歌舞升平,賓客滿至。
帝承恩一身大紅宮裙,面若驕陽,頭上琉璃步搖泛出華貴的色澤,端坐在苑中宴席首位,笑晏晏。
韶華公主坐于她右手,兩人相談甚歡,眉目間依昔有著相似的意氣風(fēng)發(fā),眾人笑之余,安寧一身晉士廣袖常服,信步走進。
安寧公主從不出席宴會眾所周知,如今突現(xiàn),惹得眾人紛紛稱奇??磥韨髀勥@位帝家小姐和安寧公主私交深厚并非空穴來風(fēng)。眾人起身朝安寧見禮,看向帝承恩的目光愈加恭敬有禮。
“安寧,你來了?!钡鄢卸鞯男θ轀仂阏媲?,親自起身將安寧迎到左首軟席上,笑道:“你政事繁忙,請你來倒是叨擾你了?!?
安寧坐定,見帝承恩仿似早已忘卻月前兩人之間的不快,心底感慨:“無妨,你的宴席我自然要來?!?
帝承恩親手為她斟上酒,神情誠懇認(rèn)真,低聲道:“安寧,我待太子之心一如當(dāng)年,定會好好扶持于他,你定要相信于我?!?
安寧接過杯子的手一頓,掩下眸中異色,笑了起來,回:“我自然信你。”
說起來自帝承恩回京后,兩人還未曾好好聊過,今日安寧格外給她面子,相談甚歡。
韶華無意間被冷落,她打量了安寧一眼,笑著插進了口:“皇姐這一身穿得稀罕,雖是男裝,卻別有一番風(fēng)流,也不知哪位世家子弟能進了皇姐的眼?!?
安寧一身純黑晉裝,腰間錦帶淡雅素凈,眉宇尊貴,生生奪了苑內(nèi)一眾少年郎的目光。
當(dāng)下便有貴女笑道:“公主不知,自數(shù)月前任將軍在太子殿下的宴會上穿過此衣后,不少姐妹都很喜這般打扮,只是難及安寧公主和上將軍的颯爽英姿?!?
這話一出,眾人不可思議的望著苑中笑得嬌憨的少女,憋著口氣小心看了看上首的帝承恩,面面相覷。
都說趙老將軍府上的小孫女性子單純,如今看來倒是句實話。
誰人不知帝家小姐連封請?zhí)嘉此偷缴蠈④姼?,她竟不知遮攔贊揚起任安樂來。
氣氛有些沉默,安寧瞅了瞅下首有些無措的小丫頭,笑道:“尚衣局里送了不少衣裙來,我瞧著就這套順眼,聽聞有人說任將軍匪氣霸道,我看這句話倒不可信?!彼f著轉(zhuǎn)頭朝帝承恩道:“任將軍是個懶散的,今日休沐,想必在家閑養(yǎng),如若不然,你們見上一面,也可化解一些誤會。”
安寧公主話語間對任安樂的維護誰都聽得出來,想來也是愿意做個和事老,讓帝家小姐和任安樂盡釋前嫌。
“公主無需擔(dān)心,我送了帖子到任小姐府上,想必任小姐快到了?!钡鄢卸魍蝗婚_口,抿了抿茶,神情和悅。
眾人一聽這話,瞅著云淡風(fēng)輕的未來太子妃,心底一咯噔,今晚這場宴會怕是龍爭虎斗,不得太平了。
韶華神情有些不自在,她事先聽聞帝承恩未請任安樂才會欣然出席,如今若是離席,倒顯得小家子氣了。
安寧看了帝承恩半晌,突然開口:“皇兄可在東宮?”
帝承恩眼底飛快劃過一抹沉郁,頓了頓,道:“新任九門提督昨日來京,殿下一早去了西郊大營,恐怕來不及趕回來參加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