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極快,冬去春來,冰消雪融,鶯飛草長。。
上京里此時已經(jīng)是人人皆換新春裝,春雨霏霏的天氣讓萬物都顯出一種迷蒙的新綠來。
這日一大早,天尚蒙蒙亮,各豪門貴階的大宅門前都早早停了套好的馬車,各門各戶人聲喧鬧,皆是準備前往皇家別園秋山行宮參加春日宴。
秋葉白一身簡單的青竹紋直襟袍子,坐在秋府門前三輛馬車的最后一輛簡樸的小車里半闔著眼打瞌睡。
“哥哥還真是好本事,竟然能讓二哥哥讓出了他的請?zhí)?。”一道女子不陰不陽的聲音響起?
秋葉白抬起眼慵懶地掃了眼正被貼身嬤嬤扶上馬車的秋善寧,只見她素白的臉兒薄施脂粉,頭上挽著雙環(huán)髻,配著一套點翠素銀的頭面,上著一件丁香紫羅地繡蝶戀芍藥的褙子,下面一件雨過天青的馬面裙,打扮得并不甚華美貴重,但卻極為雅致,將她精致俏麗全然凸顯,宛如三月枝頭初綻蕾,聘聘婷婷,只可惜眼底那種譏誚生生讓她姿色折了三分。
秋葉白淡淡地“嗯”了一聲后,繼續(xù)閉上眼,老僧入定般地繼續(xù)打自己的瞌睡。
她可沒興趣陪這小丫頭玩宅門斗嘴斗心眼的那一套把戲,有這時間,不若多睡一會,這種涼颼颼的天一大早起床真真兒是浪費好韶光。
秋善寧瞅著秋葉白對她視若無睹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惱色,嘴兒一扁,剛要再譏諷秋葉白,卻被身邊的陸嬤嬤拽了拽衣袖,她轉(zhuǎn)臉瞪了眼陸嬤嬤,見自家嬤嬤露出哀求的神色,她才撅嘴忿忿地坐到一邊去。
陸嬤嬤看著車內(nèi)宛如陌路的兄妹兩人,心中苦笑,姨娘啊姨娘,您當(dāng)初送走了四少爺?shù)臅r候,大約沒有想到這日罷。
一路無話,車隊往秋山而去。
路上除了秋家車隊,還有不少其它高門大閥車隊,倒是熱鬧。
只是走了一個時辰,等到了秋山下時,車隊就停了下來,車夫探頭進來道是要等候安排進山,畢竟秋山大路就這么一條,人一多,自然是要按照先來后到,還有各家在朝中地位來安排誰先進山,由皇家羽林衛(wèi)的人負責(zé)秩序的維護。
起初倒也沒有什么,但是等了半個時辰后,陸嬤嬤就覺得有些不對了,雖然秋家家主老爺在朝廷里只是個三品的戶部侍郎,但秋家畢竟是封了世襲一等伯的,主母還是太后的親侄女,地位非同凡響,論理不該等那么久。
陸嬤嬤下了車往前一探看,瞬間就傻眼了,原來前面等的那輛馬車雖然看著很像杜珍瀾嫡出的七小姐秋善媛的馬車,但實際上根本就不是,前面兩輛馬車已經(jīng)不見了,她趕緊打探了一番,這才從負責(zé)登記的人那里知道原來秋家的頭兩輛車早就上山了。
陸嬤嬤無奈,只得趕緊折回車里和自家主子商量。
“那負責(zé)登記的羽林衛(wèi)侍官長說車序早就排好了,秋家的馬車早就進去,如今其它人家的他也得罪不起,所以咱們家落下著一輛車就只能重新登記。”
陸嬤嬤一說完,秋善寧瞬間臉色就冷了下來,她眼底閃過惱恨:“呸,什么錯失先行,我們家那幾位嫡出的什么德性我還不知道,不就是不想和我們一起進山么,還有那羽林衛(wèi)的什么得罪不起其它世家,還不是看著我們是庶出么,所以便可以輕慢,若是我那五哥或者七妹在這里,他們這些賤胚子敢這般無禮么!”
陸嬤嬤默然,心中雖以為然,但是卻不敢說出口,只是看了眼閉著眸子的秋葉白。
秋善寧看著她的目光落在秋葉白身上,便冷笑了起來:“嬤嬤,別指望咱們家四少爺了,等著他想出個法子來,只怕這春日宴都要結(jié)束了!”
秋葉白終于開了口,悠然道:“若是妹妹等不得,咱們也是可以回去的?!?
秋善寧心頭煩躁,頓時惱火起來:“秋葉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打什么主意,不就是不想讓我參加秋日宴么,枉我當(dāng)初還當(dāng)你是好人!”
秋葉白眼皮子都沒掀,只懶洋洋地道:“妹妹說笑了?!彼蓻]說自己是好人。
見著秋葉白那副不慍不火的樣子,秋善寧氣結(jié),望了眼窗外,絞著手上帕子恨恨道:“我就不信了,今兒有帖子還上不去了?!?
說罷,她憤憤地掀了簾子就下車去,陸嬤嬤大驚,趕緊跟著跳了下去:“六小姐,您這是去哪兒?”
秋葉白看著車簾子晃動,輕嗤了一聲,繼續(xù)——睡覺。
……
半個時辰之后
“哐嗤,哐嗤!”馬車輪子碾著小石子一路艱難地向崎嶇的山路上慢慢地滾去。
秋葉白無語地瞅著捂住自己嘴,臉色青白的秋善寧:“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路,你確定你能在春日宴結(jié)束前上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