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瀅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壁,仿佛跟她沒有半毛錢干系。
徐少澤把罪責(zé)推在徐鏞身上本是已不顧徐家臉面,既是如此,她又還用得著在乎什么?
不要臉大家一起不要臉,修身齊家是身為臣子的本份,徐少澤身為一家之長連個家都管不好,動不動就拿身家前途威脅守寡的弟媳和失怙的侄兒女,她就不信大梁的皇帝會視而不見,大梁的官會不從此盯著他。
說到底,徐鏞是大梁的官又不是你徐少澤的官,你動轍拿他的官職作筏子,置天子顏面何在?
金鵬把許甯他們出了府的消息適時告訴了徐鏞。
徐鏞聽說完徐瀅的表現(xiàn)后沉吟了一會兒,等她回來后又深深盯著她看了會兒,平靜地回了房。
按照長房的作死程度,徐少澤這次只能是啞巴吃黃蓮了。當(dāng)初徐瀅算到徐少澤會去尋宋澈印證傳真?zhèn)?,也算到只要他提到這檔子事宋澈定會饒不了他,許甯他們到來也就同樣談不上意外了,就是徐少澤不讓張榮來威脅他們,她也不會讓徐少澤占到什么便宜。
不過他自己要搶著來送死,當(dāng)然是再好不過的事。
皇帝在乾清宮里逗了會兒鸚鵡,許甯和太子就進(jìn)宮來了。
皇帝看了眼許甯他們那神色就嗅出點(diǎn)不妙的訊息,再聽他們把話道來,一張臉也沉下來,“你的意思是徐家內(nèi)部家宅不寧,所以徐少澤才會揪那徐鏞的把柄并且還鬧到五軍衙門?”他凝眉望著底下,“那徐鏞是不是有三頭六臂,不但敢跟自己的親伯父作對,還敢去頂撞宋僉事?”
許甯垂首道:“徐鏞是何許人臣并不曉得,不過臣聽說這徐鏞的父親早就過世了,只有寡母帶著他和妹妹過活。而且,臣還聽說其寡母楊氏的嫁妝自其父過世之后被徐少澤的夫人奪過去執(zhí)掌了十來年,一直到這兩日才不知為何又歸還了三房?!?
“有這等事?”
皇帝有些不高興,他對徐少澤并不陌生,徐老太爺原先在世時一直是先帝身邊的近臣,官職不高卻深受信任,當(dāng)時是連三四品官見了他也常常低頭道安的。徐少澤也有幾分真本事,至少科舉路上就是他自己闖出來的,不過是后來在升遷的事上仗了幾分祖蔭,以及傍了馮玉璋幾分勢。
但是有關(guān)徐家的家事倒是頭次聽說,真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不過作為皇帝,當(dāng)然也不能因此一味深究臣子的家務(wù)事,他說道:“既然查明此事確是徐少澤引起,那就各罰他和宋澈三個月俸祿?!?
旨意傳下來,宋澈沒意見。
徐少澤這里錢財(cái)上雖然也動不了什么根本,但到底挨了打還要受罰,心里卻不是那么舒坦了。
消息傳出去,馮閣老知道徐少澤丟了臉,也遣人來訓(xùn)了他,順帶連馮氏也給罵了。
馮氏心里很憋屈。因著這事鬧大,皇帝又下了旨,她終于也知道了宋澈跟徐鏞之間沒有什么,而徐瀅那日的囂張霸道完全就是跟她耍光棍,于是憋了好些天的火又按捺不住地躥上來,帶著人便要往三房沖。
徐少澤冒死在門檻下將她攔?。骸把巯略蹅兛帘≈秲号拿曇呀?jīng)傳出去了,你再去鬧,是不是想逼得我被都察院時時盯著?!你就不能凡事從我的角度考慮考慮嗎?!”
馮氏受了委屈又被丈夫數(shù)落,黑著臉回房砸起東西來。
這之后徐瀅每每遇見徐冰,對方的眼里都活似能伸出一雙手來掐住她脖子,但她越生氣徐瀅就越高興,她越怨恨徐瀅就越快樂,能讓對頭們橫眉冷目,豈不是件樂事么?
如果她愿意,現(xiàn)在就可以與徐鏞帶著楊氏出門另過,但徐家終歸還有屬于徐少川的一份家產(chǎn),他們這要是出去了,這家產(chǎn)就別想拿到手了。她雖然不在乎這些錢,但到底是他們應(yīng)得的,徐鏞才初入仕途,又未取親,未來要花錢的地方多的是,總沒有把錢白白送給這幫白眼狼的道理。
楊氏擔(dān)驚受怕了幾日,見馮氏沒曾找上門來,終于漸漸心安。
徐老太太當(dāng)知道徐鏞與宋澈之間清清白白時略有些失望,原本因著徐少澤被打而埋怨過馮氏幾句的她當(dāng)日下晌又立刻讓人送了護(hù)心丸和燕窩給馮氏養(yǎng)身。
原先徐瀅逼嫁妝的時候二老爺徐少謂不在府并不曉得,所以黃氏后來跟他提起三房簡直變了個人似的硬氣起來他也沒覺得有什么,可徐瀅來給許甯回話的時候他是在場的,那么硬氣的話連他都不定能回得出來偏讓三房那母子仨兒做到了,能不讓人多留個心眼兒?
于是黃氏見著楊氏她們也打起招呼來了。
徐瀅的日子漸漸安穩(wěn),楊氏手上兩間鋪?zhàn)記]兩日就賃了出去,手頭忽然多出來千把兩銀子,日子也忽然變得滋潤,給她的零花錢也多起來了。
不過她仍然有兩件事擱在心里沒答案。
一是給徐鏞的馬下苦艾草的人究竟是誰?
二是三房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