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過,我也沒好到哪里去!”
袁紫伊喝了口茶,冷笑著:“你以為我為什么穿成那樣進宮?那都是我二嬸故意攛掇我這么做的!她嫉妒祖母疼愛我而不喜歡我堂妹,所以挑撥我和繼母的關(guān)系,讓我穿成這樣丟了臉,然后讓我繼母去承受祖母的責備,轉(zhuǎn)過頭來對付我!
“我從來沒跟你說過我的苦,不代表我沒有苦。我小小年紀在娘家不但要應付嬸母的算計還要面對繼母的不喜,我祖母過世后我就只有獨自一人跟她們斗智斗勇,你想在各種比賽上奪魁爭寵,我還不是一樣?”
徐瀅目瞪口呆,“你騙人的吧?”
“騙你我還能活回去?”袁紫伊望著她,“我真是厭倦了那些爭斗了。本來我還挺安于當個商戶小姐的,我也沒想打擾你的生活,只是想到你也在這里就覺得特別安心,這就好比他鄉(xiāng)遇故知,雖知道不會有交集,但偶爾能個見個面也是好的。
“畢竟前世的事歸前世的事?!?
“然而老天爺給我挑的這處境太讓我難堪了。一開始我還會像原先那樣花腦子跟他們斗,可后來我發(fā)現(xiàn),跟她們使費腦子招壓根不如直接開火來得有效。我活生生被逼成了眼下這副德性,然而還是斗不過他們,我只好來找你?!?
徐瀅還真不知道看上去大氣和諧的袁家原來也藏有這些貓膩。
掃了她兩眼,她撩起唇角說道:“原來看上去光鮮亮麗的袁大小姐。居然也有這么辛酸的過往,聽你這么說,我心里還真是平衡多了?!?
袁紫伊冷笑:“是啊。當初當我知道大胤高高在上的七公主居然也曾爹不疼娘不愛時,心里也是一樣地舒服呢。”
徐瀅給自己倒了杯茶,說道:“即便是這樣,也不能抹平你撞傷徐鏞造成的損失。”
袁紫伊望著她:“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抹平一切嗎?”徐瀅拍著桌子,“你知不知道我等他傷好這天已經(jīng)等很久了!徐鏞一日不好起來我就一日多一分風險!都是你這個掃把星,每次只要一沾你我就沒好事兒!”
袁紫伊伏過來:“你所謂的風險,難不成是指跟崔嘉的婚事?”
徐瀅不動聲色斜眼瞅她:“你連崔家都知道?”
袁紫伊道:“你還不是一樣私下打探我?!?
徐瀅清了下嗓子。
袁紫伊忽然挪了屁股過來。挨著她坐下道:“瀅瀅,你幫我個忙,回頭我也會報答你的?!?
“去去去!”徐瀅把胳膊從她手里抽出來。“我才不要你什么報答?!?
袁紫瀅坐直身道:“路氏歹毒得很。上回我不是把她狠抽了一頓嗎?本來事情在老袁打完我之后也就了了??墒乔皫滋炖显辉诘臅r候,路氏居然收了人牙子五十兩銀子,密謀以我離家出走為名,把我賣到了南邊青樓去。那人牙子明兒就來拿人。你得幫我脫離苦海!”
徐瀅笑起來:“那不是正好么?你去了南邊。從此倚門望戶迎來送往,我在北邊吃香辣的喝辣的,你我此生永不相見,我也再也不用沾你的晦氣,那人牙子叫什么名字?哪里的?回頭我得替她燒三柱高香啊,把你賣了那可是行善積德!”
袁紫伊騰地站起來:“姓徐的!沒想到你心腸居然如此歹毒,算我看錯了你!”
說完身子一擰,噔噔走了出去。
徐瀅捧著杯子氣定神閑地坐著。才抿了半口茶,房門又被推開來。袁紫伊噔噔又回到她跟前,叉腰道:“你六歲生日我還送過禮物給你!”
“能別老拿那破蝴蝶說事兒么?”徐瀅撩眼望著她,“你七歲的時候我也還送過自己做的絹花給你呢,結(jié)果不也是被你丟去了墻旮旯里?”
“誰說我丟了?”袁紫伊氣憤地,“那盒破絹花一共六枝,赤橙紅綠青紫六色,全都是宮錦煙羅紗裹就的,上面綴的露珠三朵是五顆,三朵是七顆,我說的有沒有錯?你這個死沒良心的,你把我送給你的禮物扔了,可我直到死都還留著那幾朵破花!你說我有沒有記錯?”
徐瀅頓了下,揚眉道:“當真?”
“騙你就讓我再穿一回,給你當牛做馬!”
徐瀅再默了下,放了杯子,睨她道:“想當年你在你繼母手下活得風風光光,嫁了人后又把董家上下治得服服帖帖,手段可謂利厲害得很,路氏那點手段,就是把你賣了,也不至于就讓你活不下去吧?”
袁紫伊坐下來,“要說逃脫,那當然是容易得很,可如果我逃脫了,便成了來歷不明的逃戶,我無家室,無宗族,嫁人困難,就是作小買賣也做不成。這樣下來恐怕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么給人當丫鬟,要么給人去做妾,你覺得我會是那種給人做妾的人嗎?”
“也沒什么不行?!毙鞛]聳聳肩。
袁紫伊瞪她,“去死!”
徐瀅從容喝了口茶,又說道:“就算是不逃,你也不是沒辦法把消息透露給袁掌柜,袁掌柜是你的生父,他總歸還有點良心罷?你把那五十兩銀子的證據(jù)拿到手,交給袁掌柜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