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半生飄零一事無成
顧清溪意識到自己高考可能被人頂替了,是那天她看到早已經(jīng)退休的王老師過來學校辦手續(xù),早在顧清溪還上學那會,王老師便過去了外地兒子那里,最近才回來辦當年的組織關(guān)系。
王老師已經(jīng)很老了,走路拄著拐杖,因為腦血栓,半邊臉癱了,說話不太利索了。
“你當時考得好,你那個分數(shù),上啥大學不成,你怎么就沒去上?”說著這話的時候,老人家搖頭感慨一番。
顧清溪聽到這話,有些疑惑了。
“我考得好?”
“是啊,你考得好,我還和人說呢,你這娃娃,最有出息,怎么就沒去上學呢!可惜了,可惜了!”
此時的顧清溪已經(jīng)將近四十歲,沒什么想頭了,丈夫去世得早,又沒留下子女,現(xiàn)在連再嫁也不想,就這么一個人過日子。
現(xiàn)在猛地聽到這個,無異于一個炸雷在耳邊響起來。
現(xiàn)在的顧清溪已經(jīng)沒有當年的水嫩,但是當初的顧清溪,也是公社里的一朵花,更是一朵人人都夸才女的花,她學習好,家里雖然窮,但砸鍋賣鐵供她,人人都說她是考大學的料子。
但是她沒考上大學,名落孫山。
為了這個,她受了不小的打擊,悶頭在家里一個多月沒出門。
過了一個月,她寫了一封信給考上大學的高中同學孫躍進,之后就開始下地干活,開始參加縣里的招工,招工了幾次,人家都是要關(guān)系戶,她家里窮又沒門路,哪里能找到,只能準備著嫁人了。
二十多年前的那場高考,是她不愿意想起的失敗,是她命運的轉(zhuǎn)折點。
特別是她看到當初的同學企鵝群里,幾個昔日的室友曬曬自己的成就,她更是覺得,從高考的那場失敗后,她這一生就已經(jīng)奠定了失敗的基調(diào)。
但是現(xiàn)在,王老師的話,讓她整個人都懵了。
她回到家,愣了一個多小時后,拿出來手機,打開同學群。
她看到她的同學在聊天。
顧紅英說,她家兒子準備出國讀書了,申請到了國外常青藤名校的獎學金——虎父無犬子。
顧秀云說,她最近中了一個基金,不算太好,不過也說得過去。
胡翠花說,她家男人公司最近可能要升官了。
眼前一排排的贊嘆從眼前飛過。
顧清溪有些眼花,她懵懵地想,當年到底怎么回事,她得問明白啊。
雖然就算問明白也白搭了,但是不能明白事情真相,她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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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溪走過了很多部門,吃過了許多閉門羹,花光了大半生的積蓄,她多少有些明白了。
她知道,當年有個人靠著她的成績?nèi)ド狭舜髮W,冒名頂替了她,那個人應該就是她的同學,她認識熟悉的人。
至于那個人到底是誰,她不知道。
那個人到底怎么操作的,她也不知道。
那怎么辦,事情就這么算了?
顧清溪走投無路,她不知道該找誰,她在網(wǎng)上發(fā)了一個帖子來說明自己的情況,可是喧囂的網(wǎng)絡(luò),哪里有人理她,沒人看到。
顧清溪想到了竇娥,想到了小白菜。
最后終于,她想到了一個人——蕭勝天。
蕭勝天這個人,是她家當年隔壁村的,不過人家可和一般人不一樣,人家當年早早地下海打工,之后干出很大一番事業(yè)來,現(xiàn)在更是上報紙上新聞的主兒。
她這輩子認識的最有出息最有能耐的人就是他了。
最關(guān)鍵的是,他不是自己的高中同學,絕對不可能是利益相關(guān)的人,也不會恰好和那個冒名頂替自己的人熟悉,所以不用避諱什么。
這么想好了后,其實顧清溪猶豫了下。
上次見到人家是什么時候,好像是十年前了吧?
當時她丈夫去世了,他恰好回到家鄉(xiāng)參加一個政府會議,好像是要在家鄉(xiāng)搞一個投資項目,恰巧碰到過她。
他當時還問自己接下來有什么打算,說有什么困難可以找她,還給她留了一個手機號碼。
十年了,他比原來事業(yè)做得更大,人也更加有名了,這個時候自己給他打電話,他還搭理嗎?又或者手機號碼都換了吧?
顧清溪猶豫了老半天,最后還是決定打這個電話。
她從抽屜里翻出來筆記本,從那些發(fā)黃的紙頁找出當年謄抄的那個電話號碼,然后一個個地按出來,最后下定決心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