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溪使勁地點頭。
要,當然要,太需要了。
這個年代學(xué)習(xí)資料匱乏,他們這種小地方更是什么都缺,一些額外的英語資料對她來說太有助益了,哪怕是小說,只要好好學(xué),多讀,多背,對高考也一定很有幫助。
她幾乎是饑渴地看著他:“要怎么樣人家才給?”
興奮過后,她才想起來,自己沒錢沒書票,憑啥人家要把這些英語書給自己?
蕭勝天看她這樣,忍不住笑了:“人家也沒什么條件,你說你想要,那就好,等過兩天我找你去?!?
顧清溪忙道:“人家要什么,你和我說一下。”
蕭勝天顯然并沒往心里去:“知道了?!?
顧清溪想了想還是道:“這種事,不能強求,如果實在不行就算,其實我也不是特別需要?!?
蕭勝天墨眉輕聳,看了她一眼,之后說:“明白?!?
一時重新回了面館,原本熱騰騰的牛肉面已經(jīng)涼了。
他對面的叫霍云燦,爹娘都是縣委里工作的,家境自然是極好,不過自己初中的時候就不上學(xué)了,跑出去社會上混,偶爾機會結(jié)識了蕭勝天,兩個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霍云燦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臉上帶著笑,見他回來:“喲,還記得回來?我還以為你得眼巴巴地跟著人家小姑娘去了呢!”
蕭勝天瞪了他一眼,沒搭理,徑自拿起筷子來吃面。
這頓牛肉面還是之前一個事,他幫了霍云燦忙,他答應(yīng)要請自己的。
霍云燦腆著臉湊過來:“說說,哪里的小姑娘,我看著挺清純的?”
盡管穿著臃腫的藍布碎花棉襖,但依然能看出身段苗條纖細,臉也粉□□白的好看,兩條辮子更是惹人。
蕭勝天突然后悔,不該在霍云燦面前跑出去,不過還是說:“縣中學(xué)的學(xué)生,讀高中呢。”
霍云燦驚嘆:“還是高中生啊,難怪一股子書卷氣!”
蕭勝天懶得搭理他了,低頭吃面。
霍云燦卻突然頓悟:“怪不得你問我那些英語書的事!敢情拿著去討好人家女高中生?!?
蕭勝天抬眼,壓低了聲音問:“說,到底是什么樣的英語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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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蕭勝天分開后,顧清溪想起剛才的情景,依然心慌意亂,又滿腹期待。
風很大,天很冷,她裹緊了身上的碎花棉襖,低著頭向?qū)W校里走。
以前約莫知道,但并不敢確定,現(xiàn)在卻是幾乎肯定了,肯定了年輕時候的那個蕭勝天,對自己懷有的特殊情愫。
這讓顧清溪不由得浮想聯(lián)翩起來,但是在這浮想聯(lián)翩之外,卻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糾結(jié)感。
為什么提起他來,如此臉紅心跳充滿期待,是因為上輩子那個蕭勝天的功成名就,還是因為他在自己絕望時伸出的援手,真得只是因為眼前的蕭勝天嗎?
顧清溪回憶曾經(jīng)她和蕭勝天的種種。
她明白自從那天在蘆葦叢邊,那個光著膀子的蕭勝天笑著叫她的名字,她就對他有了定位,就是不學(xué)無術(shù)的流氓地痞浪蕩子,不務(wù)正業(yè),早些時候應(yīng)該被抓起來好好改造的那種。
以至于后來再見到他,都是小心翼翼地躲著,唯恐惹到這個流氓,橫遭了禍事。
是以當她高考一敗涂地,出去遇到蕭勝天的時候,她也只當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呢。
所以如果不是上輩子的那些記憶,她想,十七歲的顧清溪和十七歲的蕭勝天,注定是不可能有緣,蘆葦蕩旁,那落在浪花里的調(diào)笑聲,就是他們清淺的一次交集,這次交集之后,注定猶如兩條已經(jīng)相遇過的直線,各自走向自己的方向且越行越遠。
這么說的話,自己算不算是因為知道后來的他,才對如今的他有了異樣?
這些感覺在顧清溪的心里是輕微到,猶如春日里輕風吹起河水時,水中浮起的漣漪。
她傻想了一番,到底是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先不要去操心這些了。
現(xiàn)在還很年輕,將來還很長,她最緊要的是趕緊記住那惱人的公式。
恰這個時候已經(jīng)到了學(xué)校,她快步走向教室,看看時間,距離下午上課還有一些時間,便想著趕緊多學(xué)習(xí)一會。
坐下來后,手下意識往抽屜里摸去,卻并沒有摸到自己的筆記。
筆記就放在抽屜里,上午臨走前才放的。
她連忙彎腰低頭去找,抽屜里有課本,也有之前的考試資料,以及一些用過的草稿紙,但就是沒有那厚厚的一沓筆記。
顧清溪腦子里一空,筆記也能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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