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消失的錄取通知書
這兩個人……或許原本就認識?
為什么認識?
顧清溪努力地想著彭春燕叔叔的遭遇,之前他也在公社里干過吧?這樣的話,豈不是恰好和陳昭的爹陳寶堂當(dāng)過同事?
顧清溪冷不丁地坐起來,竟是怎么都睡不著了。
這是一個猜測,但隱隱感覺,這猜測或許就是真相。
只是陳昭的爹如今已經(jīng)提前倒臺了,上輩子的一些條件不再具備,所以上輩子的一些事情不可能重現(xiàn)了。
她又想著彭春燕,彭春燕最近考試確實不理想,不如胡翠花,如果說要考大學(xué),確實比較危險了。
所以……那個人很可能是彭春燕嗎?
顧清溪頭疼起來,后背也陣陣發(fā)涼。
猜想了這么久,一直想著那個人就在身邊,但如果真是彭春燕,細想之下,也是可怕。
她這么思來想去很久,怎么都睡不著,一個人躺在那里,煩躁不安。
這樣子也不是辦法,最后她受不了了,抱著枕頭下了床,直接跑去敲蕭勝天的門。
蕭勝天竟然也沒睡,他正開著燈在看一疊文件,見她過來,皺眉:“怎么還沒睡。”
顧清溪抱著枕頭,低聲說:“我睡不著。”
夜燈下,她眉眼恬淡,聲音低低的,低到軟糯,況且還只穿著一層薄棉的家常短袖衣褲,抱著枕頭。
蕭勝天心里便火燥燥的:“那怎么辦?”
顧清溪卻已經(jīng)進來了:“你幫我?!?
蕭勝天盯著她看:“那……怎么幫你?”
他不會催眠,也不會哄睡。
她不來,他還能清心寡欲當(dāng)和尚,她來了,又是這樣惹人,他怎么辦?
顧清溪低著頭:“我心浮氣躁,沒準兒累了就睡著了。”
蕭勝天挑眉,看著她臉頰上那動人的緋紅,一時不明白她的意思。
顧清溪覺得這個人怎么這么木呢,直接把枕頭扔他床上,躺過去,拉過來薄被側(cè)身等著。
薄被下凸顯出曼妙身段,一切都顯得神秘動人,蕭勝天頓時明白了,直接把手里的書一扔,趕緊上了床:“那我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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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沉浮后,那些擾亂著顧清溪心緒的想法果然被拋到了九霄云外,他的存在感如此強烈,以至于她只能專注應(yīng)對。
過后,自然是疲憊,在那疲憊滿足中,她被他攬著睡著了。
第二天,她神清氣爽,反倒是蕭勝天,眼底發(fā)黑。
顧清溪好奇地問他怎么了,是沒睡好嗎,他沒說。
當(dāng)然不敢說,昨晚她滿足地睡去了,他抱著她,也不敢動怕驚醒她,又不敢怎么樣,可憐巴巴地在那里憋著半天沒睡著。
他不說,顧清溪也就沒多想,洗漱過后,精神抖擻地去參加高考了。
蕭勝天看著她那愉悅的樣子,越發(fā)無奈,無奈之余,自己也笑了。
或許是休息得不錯,考試的過程中,顧清溪狀態(tài)非常好,做題過程中行云流水,幾乎是盡在掌握中。
考完后,大家都在那里對題,看到顧清溪,趕緊叫她,問她某道題怎么做,顧清溪也不想細說,畢竟后面還有別的科目,她怕說多了別人受打擊影響到狀態(tài),便簡單說了下大概方向。
這邊正說著,就聽到那邊有幾個,嘀嘀咕咕的,用異樣的眼光看她。
顧清溪莫名,沒搭理,誰知道就有一個,湊過來,笑著問她:“清溪,聽說你住你朋友家了?”
顧清溪頓時懂了,淡淡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彭春燕。
彭春燕馬上低下頭,拿著紙,假裝在那里寫寫畫畫。
顧清溪便淡聲說:“是,住朋友家?!?
她這么承認了,大家都曖昧地笑開了:“男的女的?”
顧清溪:“男的?!?
本來有些人腦子里都想著考試的事,根本沒注意這個,現(xiàn)在聽到顧清溪的話,都被震到了,紛紛看過來。
一時不少雙眼睛都看向顧清溪,其中自然有幸災(zāi)樂禍的,比如胡翠花等,彭春燕倒是沒看自己,她心虛,一直低著頭。
顧清溪便笑了,淡聲說:“我住我對象家里。”
她這一句,無異于投下一枚炸彈,大家都驚到了:“清溪,你,你談對象了?”
顧清溪點頭:“你們也見過的,就是蕭勝天?!?
“天哪,你和蕭勝天談了?”
“他現(xiàn)在好像挺厲害的!”
“我早就覺得他對你很好了,一直猜著有可能,只是沒好意思說?!?
“那你上大學(xué)后打算怎么著啊?”
大家開始是震驚,不過想想后也理所應(yīng)當(dāng),再說這就馬上高考了,高考后,考上考不上的,差不多也都要相親了,家里一直催著呢,所以這個時候顧清溪談了對象,想想也沒啥,無非是比大家早一步罷了。
只是顧清溪肯定要上大學(xué)的,蕭勝天雖然實在是厲害,了不得,但在大家心里只能算是一個“草莽英雄”,這樣的人,和顧清溪在一起,能有共同語嗎?
大家想想,如果自己上了名牌大學(xué),會愿意和一個沒考上大學(xué)的在一起嗎,這事還真不好說。
顧清溪笑著說:“也沒什么特別打算,我如果去首都讀書,他應(yīng)該也跟著去吧,反正他本來就有意去首都發(fā)展。”
這個,兩個人已經(jīng)商量過了,蕭勝天也過去首都。
顧清溪甚至盤算著,以后等商品房出現(xiàn),就讓蕭勝天買房子,兩個人能盡快在首都安家落戶。
以后蕭勝天發(fā)展到什么程度,她也不用在意,反正現(xiàn)在自己前途不錯,他也能養(yǎng)家糊口,這就足夠了。
再不濟,早早地在首都買幾套房子的錢還是有的,等商品房一出現(xiàn),直接買房子買地,哪怕以后他事業(yè)不好,只靠自己工資,加上房子的租金,兩個人也能過得很舒坦了。
這輩子,不求什么大富貴,小日子還是能過。
她既然說話這么敞亮,大家難免就說多了,大多是夸贊顧清溪有魄力的,覺得為了愛情還是值得的,只有個別的透露出惋惜的意思。
“清溪可真厲害,挺佩服你的,沒學(xué)歷,以后就是農(nóng)村戶口,如果是我,我可做不來!”
顧清溪聽著這話,其實心里明白,大家還是覺得自己虧了,可能覺得自己有些傻,畢竟在這個年代,吃商品糧那是了不得事,農(nóng)村和城市是天壤之別,有著一道鴻溝。
可其實再過幾年,一切都會發(fā)生變化,而十年后,吃商品糧的鐵飯碗下崗,世界就一下子不一樣了,人的觀念也會發(fā)生很大變化。
不過此時大家怎么想,她也不在乎,反倒是彭春燕,她多看了幾眼,彭春燕自然感覺到了,便低著頭,躲開了她的目光。
她心知肚明,笑了下,離開了。
幾天的高考下來,顧清溪考得順遂,一切都很正常,每次考完,她也是試圖去看看周圍的人,她重點懷疑過的幾個,特別是彭春燕,彭春燕看起來有些心虛,不太往自己跟前湊,顧清溪估摸著這點心虛還是因為她和人宣揚“自己和蕭勝天在一起”造成的,暫時看起來應(yīng)該和考試沒關(guān)系,除此之外一切都很正常,看不出任何異樣。
顧清溪琢磨著這個事,想來想去也不明白。
上輩子,她被人家替了成績,具體是哪個環(huán)節(jié),真不好說了,而這輩子,即使真有這樣一件事發(fā)生,未必形式就是一樣的,一時看不出來,只能靜觀其變了。
考試完的那天,最后一次來宿舍搬東西,她們搬走后,馬上新學(xué)期開始就要有新學(xué)生進來了。
離開的時候,大家自然是有些難過,好幾個圍著顧清溪說話,她們考得不錯,覺得多虧了顧清溪的幫助,受益很多。
“如果我考上大學(xué),那就是多虧了清溪!”
“你最后的那些總結(jié),對我?guī)椭Υ蟮?,有幾個我比較模糊的概念,看了清溪的筆記,我給補上了”
這話對方說得誠懇,顧清溪抬頭看過去,是一個叫王秀艷的女生,上輩子她應(yīng)該沒考上,直接去嫁人了,婆家重男輕女,當(dāng)游擊隊生了好幾個孩子才得一個男孩,三十多歲的時候前額那里都是白頭發(fā)了。
她聽了這話,多少有些心酸,也有些感動,為自己,也為這個女同學(xué)。
像她們這種出身并不好的女學(xué)生,能上高中不容易,上了高中,考上大學(xué),算是從淤泥里爬出來了,才能直起腰來為自己掙好日子,在這條路上,稍有不慎,滑下去,那就是一滑到底,這輩子就在淤泥里摸滾打爬,很難再有機會爬上來了。
譬如那個退學(xué)的顧紅英就是這樣了。
如果王秀艷真能考上,擺脫上輩子的命運,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功德吧。
正說著,蕭勝天來了,他是來接顧清溪的。
今天很多人都要離校,學(xué)校也允許家屬來接,所有他就來了。
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顧清溪和這個蕭勝天談對象了,一看到蕭勝天來,都不由看過去,蕭勝天白襯衫黑長褲,簡潔干練,兩條腿筆直修長,走起來人也有氣勢,看得大家暗地里難免浮想聯(lián)翩。
這個人不出現(xiàn),想想他不是商品糧,覺得配不上顧清溪,但是一出現(xiàn),又會覺得,這么好的一個男人,顧清溪可真是眼光好。
就在一眾人的打量中,蕭勝天神態(tài)自若地過來,直接將顧清溪打包好的包袱行禮全都提起來,最后看顧清溪手中提的書包也沉甸甸,便直接拎過來。
顧清溪趕緊和大家告別,之后也跟著走了。
一群女生看著這一幕,多少心里有些羨慕,長得那么好,對顧清溪體貼,關(guān)鍵還特別有錢,這樣的男人,確實算是很實惠了。
你說女人這輩子圖啥,吃了商品糧,日子仿佛也不好過……畢竟班級里也有一些家長是在縣里銀行或者哪兒上班的,知道家里過的日子,比農(nóng)村確實好多了,大熱天別人地里干活自己父母可以在屋子里涼快著,可一個月也就那么點工資,吃喝什么也都是算計著,哪有人家蕭勝天這樣的痛快,有錢,想買啥就買啥。
私底下關(guān)系還可以的,大家都知道,顧清溪那塊手表聽說特別貴,那就是蕭勝天送她的,還有她平時用的鋼筆和草稿紙,那都是最貴的,自己家肯定買不起。
彭春燕從旁,默了一會,沒說話,之后便悶頭出去了。
這幾天她一直少寡語的。
顧清溪跟著蕭勝天離開,往校門走,走到?jīng)]人的時候,顧清溪低聲說:“你怎么進來了?”
蕭勝天:“怎么,我見不得人啊?”
顧清溪笑:“不是那個意思……”
蕭勝天:“那是什么意思?”
顧清溪:“哎呀,我都已經(jīng)公開過了,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對象?!?
蕭勝天聽這話,眸中泛亮,笑看著她說:“全都知道了?”
“你是我對象”,這話聽起來就讓人心里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