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輝把茶杯推到段俊杰面前。
看他云淡風(fēng)輕,不動如山,成竹在胸的樣子,好像他才是這里的主人。
而死在一旁的顧長明,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阿貓阿狗。
站在景云輝身后的魏盛安,不由得陣陣的反胃。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尸體。
近在咫尺的尸體。
子彈穿過顧長明的腦袋時,絞碎了他的部分腦組織。
血和腦漿,順著尸體額頭的彈孔,不斷向外流淌。
他不知道,景云輝是怎么做到如此的鎮(zhèn)定自若,對尸體視而不見的。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覺得在場的所有人,除了他自己,就沒一個是正常人。
魏盛安緊緊握著拳頭,強迫著自己不要當(dāng)場吐出來。
也強迫他自己,裝成和景云輝一樣的從容,仿佛早已看貫了生死。
段俊杰看著景云輝,慢慢抬起手。
遲疑了片刻,他把手向后一揮。
在場的西洛軍士兵,齊刷刷地收起槍,向后紛紛轉(zhuǎn)身,轟隆隆的退出大廳。
看到眾多的西洛軍士兵全部撤離,無論是白英、瘦猴,還是魏盛安,都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氣。
太險了!
如果段俊杰沒有一槍打死顧長明,那么,現(xiàn)在死的人,恐怕就是他們了。
段俊杰拿起茶杯,一仰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茶水滾燙,灼燒著他的食道。
段俊杰的臉上,卻絲毫沒有痛苦之色。
景云輝站起身,說道:“段旅長,我開出的條件,依舊有效,西洛軍若是改種橡膠,我一定大力支持,并愿意為此提供貸款。段旅長好好考慮一下。今天的氣氛,不再適合談了,改天段旅長來拉蘇,我們再詳談!”
“好!”
段俊杰點點頭,現(xiàn)在他的心情太亂,的確不太合適做商談。
他正色說道:“景市長,等我處理完家里這邊的事,我一定親自去拉蘇,登門拜訪。”
景云輝點點頭,提步向外走去。
走出幾步,他恍然想到了什么,扭轉(zhuǎn)回頭,對段俊杰說道:“段旅長,顧長明的家眷交給我吧,由我來處理,總比你親自動手要好一些?!?
段俊杰臉色一變。
他當(dāng)然清楚景云輝說的處理是什么意思。
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子,一臉的難色,說道:“景市長,其實……其實老顧的家眷是無辜的,能不能,能不能給他們留一條活路?”
景云輝揚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看著段俊杰。
段俊杰清清喉嚨,說道:“老顧的孩子,最大的七八歲,最小的才三歲,他們還不懂事,什么都不知道,景市長,你看……”
斬草除根,這向來是蒲北這邊不成文的規(guī)矩。
今天你不殺光對方的家眷,明天對方的家眷就會來找你復(fù)仇。
沒人愿意留下這樣的隱患。
景云輝之所以提出帶走顧長明的家眷,也只是試探一下段俊杰罷了。
如果段俊杰真想放過他們,一定會態(tài)度堅決的表示反對。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解釋這么多,說出這么多的廢話。
說這些,純粹是為了讓他的良心能好過一點。
景云輝深深看眼段俊杰,嘴角勾了勾,說道:“段旅長,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但我們做事,得講原則,該心狠的時候,就得心狠,這時候心軟,你可是犯了大忌?!?
段俊杰身子一震,滿臉的難色和悲痛。
景云輝說道:“段旅長,讓你的人,把他們都帶過來吧,我送他們上路?!?
“景……景市長……”
“老段,我以為你不是個優(yōu)柔寡斷、婦人之仁的人?!?
“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