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顛簸著碾過碎石路,香樟樹影在車窗上飛速后退,像一幀幀閃過的舊電影。
江隨單手支著臉,望著窗外風(fēng)景發(fā)呆。
戰(zhàn)術(shù)靴碾碎枯枝的脆響還在耳膜里回響,陸夜安指尖擦過腳踝的觸感揮之不去。
“還好我跑得快......”
“什么跑得快?”池夕捏著速寫本蹭到她身邊座位,“聽說你剛剛寫生課連根線條都沒勾?”
江隨曲起指節(jié),敲了敲一旁的畫板。
“靈感是種玄學(xué)......”她拖長尾音,朝池夕眨眨眼:“得看緣分?!?
“道理我都懂,但老師說下周要交?!?
“那就下周再說?!?
“沒想到你也會有拖延癥?!背叵πχ亓嗽瓉淼奈恢谩?
大巴到達校門口停下。
江隨嗓子渴的要冒煙,晃進了學(xué)校附近的一家便利店。
貨架上商品琳瑯滿目,江隨隨手挑了瓶水擰開,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陣清爽。
可她心里的煩躁并未因此減少。
她現(xiàn)在非??隙?,陸夜安會在繁星大學(xué)當老師就是因為暗淵。
暗淵這些人要做什么,這才是江隨擔心的事情。
身在暗淵這么多年,她深知這個組織里的人有多瘋狂,多沒有底線。
販毒、倒賣軍火、竊取情報,無惡不作。
對默來說,有些枷鎖好似宿命,拼盡全力也無法逃脫——創(chuàng)立暗淵的首領(lǐng)是她的親生父親。
以前,她是父親手上最銳利的刀。
最后,她按下引爆器,毀了自己,也殺了父親。
為什么要出生。
如果沒被生下來該多好。
如果早點死了該多好。
她曾不止一遍這么想。
“你他媽沒長眼睛??!”
突如其來的咒罵打斷了江隨的思緒。
不遠處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穿著花襯衫的男人惡狠狠揪住一個女孩衣領(lǐng)。
女孩隨意的扎著丸子頭,五官漂亮,但氣色很差,眼下隱隱冒著烏青。
她手里的購物袋掉落在地,商品四處散落。
“對不起,我沒注意......”林聽訥訥道歉。
“光說對不起有用?”
“我聽不見,我的人工耳蝸掉了?!?
林聽蹲下摸索,袋里罐裝咖啡骨碌碌滾到江隨腳邊。
“喲,還是個聾子?聾子就他媽別出來亂跑,真他媽礙事!”
花襯衫抬腳要踹開林聽的瞬間,礦泉水瓶筆直砸在他臉上,砸的他眼冒金星。
不等回神,他手腕突然被冰涼的五指鉗住,指節(jié)精準卡在腕骨縫隙。
林聽終于在貨架下摸到耳蝸,一抬頭就看見少年逆光繃緊的下頜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