倅馬兒馳騁掛著的一串兔子被狂顛，四腳朝天翻白眼。

看得虞綿綿兩眼一黑。

沈桑寧眼里冒著光，看著那好多野味。

難怪，小野物區(qū)的野兔那么少。

原來都被獵走了。

“夫人，”裴如衍下馬，淡然道，“箭用完了嗎？”

沈桑寧搖頭，“我射術(shù)不好，還沒用?！?

裴如衍聞，從她的箭簍中取箭，放進(jìn)自己的背后，又問，“箭匣呢?！?

“這里?！庇菥d綿舉手。

裴如衍接過，檢查一番，從箭簍里取出事先準(zhǔn)備的短箭，將短箭補(bǔ)充進(jìn)去，重新鎖好匣子遞給沈桑寧。

他道：“你們玩，我再去獵些。”

說著，就翻身上馬，馳騁而去，消失在林中。

虞綿綿好一陣茫然，“嫂嫂，表哥怎么把你的箭取走了？”

沈桑寧背后空空如也，“他的不夠用吧?！?

每人能取的箭是有定數(shù)的，一天只能領(lǐng)二十支，可以重復(fù)利用，但不能多拿。

聽起來好像有點摳。

但皇帝就是這樣，不喜鋪張和浪費(fèi)。

其實二十支箭，重復(fù)利用幾次，肯定是夠用了。

只怪裴如衍獵得兔子多，循環(huán)次數(shù)太多，必然有折損。

“不夠用？表哥到底要獵多少兔子啊？”

虞綿綿兩根眉毛皺得快連在一起，“人家男子漢都去獵鹿啊雕啊狐啊的，狩獵比賽，小兔子得分又不高，他怎么就盯著小兔子！表嫂，你要說說他?！?

沈桑寧沒選擇在這個時候訴說兔頭的美味，假裝聽勸地點點頭，又將箭匣扔過去，“你繼續(xù)玩吧。”

直到黃昏，也沒在林中發(fā)現(xiàn)云叔蹤跡。

余暉落下，狩獵結(jié)束。

清涼殿備了瓜果和晚宴，四周擺滿了冰塊。

殿內(nèi)，右首第一是丞相家。

右側(cè)首排第二是鎮(zhèn)國公杜家。

寧國公府在京城勛貴圈較靠前，因此沈桑寧和裴如衍的小桌就在右側(cè)首排第三。

中央隔著幾丈距離，沈桑寧抬頭，發(fā)現(xiàn)正對面的是宣王謝玄。

作為如今唯一皇嗣，也只能坐在左首第三。

左首第二，是輔國長公主一家。

左首第一，空著。

直到所有人都到齊，皇帝才慢慢出現(xiàn)。

“陛下萬福?！彼腥?，異口同聲。

“免禮。”晉元帝漠然地坐于高位。

高處的冰塊消融，寒氣升騰如縷縷白煙。

沈桑寧悄悄仰首，朝上方望去。

晉元帝年過花甲，身形依然高大，無半點佝僂之態(tài)。

頭發(fā)花白如銀絲，卻精神飽滿，目光炯炯，盡顯帝王威嚴(yán)，看著像能再活幾十年，還能御駕親征馳騁沙場。

真不愧，是開國之君。

沈桑寧眼中閃著崇敬的光，這是她第一次，這么近窺見天顏。

謝玄不算。

前世她有機(jī)會看清帝王容顏的時候，晉元帝都入土很多年了。

隔著白茫茫的寒氣煙霧，高位者似察覺到什么，視線掃去。

沈桑寧就這么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那目光。

崇敬變成了被抓包的尷尬。

不過，晉元帝沒有她想象中的冷漠，那雙銳利的眸，硬生生讓她看出一分和藹。

她抿抿嘴，兩頰勾出小梨渦，緊張又激動地在桌子底下扯裴如衍的衣角，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道——

“你看，陛下在看我，陛下好慈祥?！?

這話剛說出口，就聽晉元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