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拍上了岸,斷裂的橋沉重不住一點(diǎn)重量,頃刻間,墜入江河,裂縫以飛快的速度延伸至兩岸堤壩。
“啪!嘭!咚!”
四面聲勢可怕,響亮回蕩,濤濤江水席卷而來,漆黑洶涌的水面漫過天高,與不見天日的夜空融為一體。
姜璃怔在原地,反應(yīng)過來時(shí),絲毫不懼危險(xiǎn)的靠近,拼了命地朝光亮消失的地方奔去。
那廂,從驛站回來的莊河瞧見這一幕,嚇得大駭。
他也沒料到,這大橋真能說塌就塌??!原來姜大人說的都是真的!
姜大人呢?怎么沒見姜大人?
莊河心中已有猜測,這緊要關(guān)頭,也來不及去證實(shí)什么,看著姜璃反方向找死,大喊道:“姜姑娘!危險(xiǎn)!”
原本困在橋下的猛獸,終于掙脫了兩岸的束縛,沖擊上岸。
姜璃哪里還能聽見莊河的聲音,脫去了蓑衣斗笠,不要命地沖進(jìn)崩裂的水浪,只能聽見一層層水浪呼嘯。
洪水正以勢不可當(dāng)?shù)乃俣龋瑳_毀了泥瓦房。
莊河緊張地握起了拳頭,前后看了看,拳頭隔著褲腰帶觸碰到了凸起的幾顆碎銀子,他擰著眉,猶豫三下還是沒逃命,朝著姜璃的方向跑去——
“姜姑娘!不要再往前了!”
只見不遠(yuǎn)處纖細(xì)的身影被一層層水浪拍過,最終沉沒無影。
“姜姑娘,姜——”姑娘二字沒出口,巨浪拍在莊河全身,他被迫逐波沉浮,張不開嘴,雙手?jǐn)[動極力朝上游去。
亥時(shí)三刻。
因白日的辛勞,百姓早早歇下,偶有起夜者例如周三,走出房門,經(jīng)過了親爹的靈堂仍是迷迷糊糊,忽聽一聲轟然巨響,不同于雷聲的尋常,倒像是……
像是不遠(yuǎn)處的山被水沖垮了一般!
聲音如山崩地裂震耳。
周三驀然清醒,朝遠(yuǎn)方望去,那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他轉(zhuǎn)身去尋靈堂外掛著的白燈籠,取下燈籠,高高抬起,試圖照亮遠(yuǎn)方的情形,仍是沒看清遠(yuǎn)處,白色黑字的燈籠倒是照亮了他自己的臉。
他的眼睛微微瞇起,執(zhí)著地眺望著,耳邊風(fēng)聲愈發(fā)急促,只聽啪的一聲,迎面什么腥臭之物拍打在臉上。
他剛要罵人,“狗雜——咕嚕嚕嚕”難聽的雜種之聲淹沒在了水中。
毫不設(shè)防,被水浪一層層翻涌,轉(zhuǎn)成各種姿態(tài)。
水里什么都有,瓦礫木材魚蝦稻草尸體,周三被拍暈在水里終是沉了下去,成為洪水的一份子,沖垮自家房屋。
睡夢中的周三媳婦孩子,也沒有醒來的機(jī)會。
躺在棺材里的老人,因?yàn)楣撞牡膱?jiān)硬和重量,被壓在底下,留了完整的全尸。
“洪水來啦!快跑?。 睕]睡的百姓赤腳跑在街上,邊喊邊跑。
“往上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