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心里突突,瞅了眼大外甥平靜無波的臉,故作淡定道:“是啊,主要是這次帶了你表弟,你表弟很挑住宿環(huán)境,這才麻煩了微生家,揚州又正處于非常時期,為了你表弟的安全考慮,我就讓他先住那了?!?
平陽侯認(rèn)為毫無漏洞的話語,在裴如衍耳中,卻聽出了不尋常的古怪。
舅舅顯然是沒有說實話,舅舅不顧表弟學(xué)業(yè),硬要將表弟帶出來找太子,懷的什么心思?懂的人都懂。
現(xiàn)在突然說為了安全考慮,將表弟留在了金陵?那帶著表弟出來做什么?何況,前幾日舅舅將表弟帶來揚州的時候,也沒因為非常時期,就把表弟放在城外。
這會兒卻顧忌起非常時期了。
其中究竟是有什么隱情,裴如衍不知,他垂下眼皮,并未表露內(nèi)心。
平陽侯話鋒忽地一轉(zhuǎn),“對了,你媳婦讓我提醒你,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衍兒,你這么大的人了,可要好好聽話?!?
裴如衍暫時摒棄心頭顧慮,抿抿唇角,“我知道。”
而后,平陽侯領(lǐng)著京機衛(wèi)入住揚州府衙,知府提出為其接風(fēng)洗塵,平陽侯笑著應(yīng)下。
當(dāng)晚,城內(nèi)幾位大小官員都來拜訪,把酒歡,其中一位中年官吏喝酒喝到興起時,主動命人請來上城的歌姬舞姬。
今夜連姜璃也在,淺淺嘗了幾口菜,看著房中歌舞升平,不由想起城內(nèi)災(zāi)后那幾日的慘狀,頓時心頭作嘔,冷著臉起身離開。
平陽侯不曾冷臉,一直融于幾位官員中,暢談著過去與未來,一邊聊著,一邊喝下敬來的酒。
慢慢地,從生疏到相熟。
謝霖看了眼姜璃的離開的背影,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唇瓣悄然勾起諷刺的弧度。
在揚州的這些日子,他早將席間這些人認(rèn)了個全。
某些人,平日里是尋不著的,到了喝酒享樂,就跑出來了。
早知道,他就學(xué)著表兄躲在房內(nèi)不出來赴宴了,一來,又不好甩臉離開,畢竟平陽侯還在席間,可左右是覺得無趣且諷刺。
待大半時辰后,平陽侯開始展露疲態(tài),席間人開始套話。
平陽侯醉紅著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噓,旁人我都不說,我有了線索,是來揚州太子的!可別宣揚出去,我虞家很快就要發(fā)達了!”
此一出,席間人各懷心思,不曾與任何人對視。
直到諸位官員離席,平陽侯仍在裝醉,被謝霖扶回了房后,等謝霖離開,才清醒過來。
他起身點燈,眼中哪有半點朦朧醉意?
他想過了,正常人誰敢貪污河道款?哪怕是一時鬼迷心竅的地方官,也不敢在這上面做文章。
貪污之人,一定是有靠山,上頭還有人,才敢如此。
今夜將找太子的消息假意宣揚出來,席間那些一定會將消息傳給他們各自的靠山。
首先,排除掉一波沒有靠山的人。
忽地,房頂上躍下一人,出現(xiàn)在平陽侯面前,“侯爺,按照您的吩咐,我們的人埋伏在城外信差的必經(jīng)之地,也已傳信于京城周千戶,攔截所有信鴿。”
平陽侯點頭,如果查案的第一步是篩選嫌疑人。
那么第二步,自然是切斷嫌疑人一切對外的聯(liá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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