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垂頭,不敢再多抱怨,進(jìn)廳后,也沒坐下,而是令下人奉茶來,“裴大人先喝些茶水壓壓驚,關(guān)于疫情,我們慢慢商議?!?
“慢慢?”裴如衍嗤笑一聲,心中也沒想通,明明與謝霖已經(jīng)做了許多防疫工作,水災(zāi)也早就控制住,尸體均已焚燒,為何過了近兩個月,眼看城中房屋都造了半數(shù),疫病說來就突然來了?
慢,是不能慢的,慢一步,枉顧的都是鮮活的生命。
裴如衍瞥了眼知府,見對方也不像能出謀劃策的,恐怕只想撇清干系,他干脆不問對方意見,直接道:“第一,排查城內(nèi)所有人,確保疫病不傳入上城,限制城內(nèi)所有百姓的行動,以保證他們各自的人身安全?!?
知府皺了皺眉,“裴大人,原本因為水災(zāi),百姓早有民怨,這會兒限制他們出行,豈不是……”瞥見裴如衍堅定的眼神,轉(zhuǎn)而妥協(xié)道:“就如裴大人所,限制出行?!?
裴如衍“嗯”了一聲,緊接著又道:“我會修書一封,去往京城請?zhí)t(yī)來,并將疫情上報陛下,而在此之前,封鎖全城,城門需關(guān),任何人不得出入?!?
此一出,知府瞪大了眼睛,“不得出還是不得入?”
“都不行。”
“裴大人,你可知揚州全城一日的收入是多少?稅收是多少?有多少商人要來往此地?下城遭了水災(zāi),本就影響了全城的利益,現(xiàn)在只靠上城產(chǎn)出,如今你要關(guān)閉城門,那是全城都不要活了?”知府忍不了了,擠眉頭痛,嚴(yán)厲反駁,絕不松口。
裴如衍見他辭激烈,態(tài)度驀然剛強(qiáng)起來,面色一沉,冷硬道:“城內(nèi)有了疫病,此事一旦傳揚,城中必定人心惶惶,百姓若身懷疾病卻不知,還往外逃,豈不是連累了城外的人?若外地商人隨意進(jìn)出城奔走,一樣會將疫病傳播,知府難道不知孰輕孰重?”
聞,知府的面色緩和些,放在身側(cè)的手捏了捏衣袖,心虛盡顯,“那,那上城的百姓又沒有病,限制他們干什么,限制安置營不就好了。”
“你如何保證他們無事?”裴如衍怒極反笑,見知府悻悻不說話,他語氣加重,“你是知府,當(dāng)以民為重。”
這些話,本不該由他一個四品官來說。
這般說教的話,知府聽了亦覺得失了面子,故而委婉清高道:“裴大人,你我同朝為官,又都是四品,我敬重你少年得志,但說句不好聽的,本官長你不止幾歲,是你的前輩,并不是你的下屬,我們在官官,你發(fā)什么火。”
這話,聽得裴如衍心火更甚,然接下來的許多事還需知府配合,故不得不克制憤怒,用被氣得沙啞的嗓子說道——
“本官是陛下親派的欽差,便不論品級,你我皆不愿見疫病擴(kuò)散、百姓遭殃,還請知府配合我行動,若因此稅收降低惹了陛下怪罪,由我來承擔(dān)?!?
有了裴如衍的承諾,知府面色比方才好了許多,人嘛,無非就是怕?lián)?zé)。
百姓遭殃,知府擔(dān)待不起,稅收損失,知府也擔(dān)待不起,如今放了心,便立馬應(yīng)下,起身吩咐官差們按照裴如衍的指令行動。
裴如衍見他轉(zhuǎn)變之快,垂在袖中捏緊的指節(jié)咔咔作響,半晌吐出一口濁氣,朝外走去。
忽想起七個時辰前,派出去給央央報口信的陳武,于是裴如衍又喚來一名護(hù)衛(wèi),再去金陵給央央說,他無法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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