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簡沒有強迫她。
就像當(dāng)年在運河上,他不曾強行帶她離開一樣。
他松開她,彬彬有禮地問:“送你回家?”
蘇晚晚坐到旁邊的座位上,整理好凌亂的衣服和頭發(fā),輕輕嗯了一聲。
陸行簡輕輕敲了敲馬車側(cè)壁,不多時,腳步聲靠近,馬車啟動。
他安靜地坐在那里,如此沉穩(wěn)睿智。
馬車停在魏國公府大門的前一個街口,蘇晚晚渾身無力地下去換上自已的馬車,很快到家。
婆母韓秀芬居然還沒睡,她黑沉著臉:“還以為你要夜不歸宿,有沒有把自已當(dāng)成徐家的媳婦?!”
蘇晚晚沒有精力應(yīng)付她,機靈的雁容接話道:“回夫人的話,因為皇上到訪慶云侯府,耽擱了時辰,這才回來得晚?!?
韓秀芬瞳孔微縮了一下,氣焰頓時弱下來,“那還是快去歇著吧?!?
前陣子和丈夫吵了個通宵,她才知道,當(dāng)年的太皇太后周氏才是把持朝政的幕后大佬。
先帝被她老人家架空多年,熬到周氏死了才重掌權(quán)柄,只是短短一年便死了。
新帝登基后短短兩年便重拳頻頻,實現(xiàn)大權(quán)在握。
周家式微,張?zhí)蟮哪锛业故撬疂q船高,又扶持出一個深度綁定的夏皇后,算是牢牢霸占住后宮。
可如果周家又重新得了新帝的寵,蘇晚晚的后臺還是很硬,她不能輕易得罪。
當(dāng)天晚上,蘇晚晚就發(fā)起了燒。
她身體不太好,這兩天連續(xù)勞累,又加上驚嚇,一下就病倒了,燒得她滿臉通紅,噩夢不斷。
魏國公府畢竟是一等國公府,拿上名帖去請?zhí)t(yī)倒也算便利。
幾副藥下去,熱是退了,卻退得不徹底,反反復(fù)復(fù)的低燒,讓她一直病懨懨的。
韓秀芬到床前抹了幾次眼淚:“我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如今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我是惡婆婆,你若不好起來,我這虐待兒媳的罪名可是落實了?!?
“連帶著宮里的皇后娘娘都受了牽連,擔(dān)上了苛待將士遺孀的罪名,被朝臣們參了好幾本?!?
聽到這里,蘇晚晚表情倒是有了細(xì)微的變化,豎著耳朵聽韓秀芬繼續(xù)說。
不過她翻來覆去就是那么幾句話,不停感嘆得罪皇后娘娘,以后他們?nèi)兆泳碗y過了。
蘇晚晚卻覺得朝臣們還是盡揀軟柿子捏,不敢把矛頭對準(zhǔn)陸行簡。
苛待她的,不正是陸行簡么?
周婉秀過來看蘇晚晚,同時也帶來一個不妙的消息——蘇晚櫻的贖身遭到了阻礙。
搞破壞的不是別人,是張?zhí)竽锛抑蹲樱瑝蹖幒钍雷訌堊谳x。
也是夏皇后的妹夫。
張家素來和周家有舊怨,雙方幾乎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太皇太后周氏薨逝后僅僅一月,張家就與周家的家仆發(fā)生了激烈沖突,最后驚動先帝。
先帝拉偏架,幫襯自已老婆娘家,周家自那開始一蹶不振,日益艱難。
蘇晚晚微怔,蹙起眉頭,“再多花錢打點,也贖不出來嗎?”
周婉秀慚愧地?fù)u頭,眼淚都急出來了:“那個張宗輝跟惡狗一樣,專門跟我們周家對著干?!?
“他不清楚哥哥為什么要贖人,可哥哥想做的事,他就鐵了心攪黃。還放了話,那個姑娘他要定了,今晚就破瓜,以后每天都讓她接滿十個客人,天王老子來,也別想把人贖出去!”
蘇晚晚氣得身子發(fā)抖。
晚櫻才十三歲啊,還是個孩子!
張宗輝怎可如此畜生?!
張家現(xiàn)如今如日中天,有太后、皇后兩重靠山,在京城幾乎橫著走。
蘇晚晚請不來天王老子,卻想到一個人。
只是她前幾天才和他說過絕情的話,現(xiàn)在又求上去,實在是……
可這涉及到堂妹的清白安危,由不得她顧及自已的顏面。
而晚櫻落得如此悲慘境遇,根源還在她身上。
她的心臟如同被人強烈拉扯。
很快做了決定。
即便再被他羞辱折磨,她也要盡力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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