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詠事實求是地回稟:
“甄瑾見過他們在暹羅國的管事,那人在暹羅經(jīng)營數(shù)十年,上到達官貴人,下到黑道幫派,全都相熟?!?
陸行簡瞳孔微縮,眸色變得深邃。
如此長袖善舞的人物,居然會為蘇晚晚一個年輕婦人所用?
他低眸沉思良久,只是淡淡說了句:“下去吧。”
晚晚在太皇祖母身邊忠心侍奉多年,或許掌握著老人家暗中留給她的些許勢力。
蕭彬幫她打理捐出去的嫁妝。
很顯然深受她的信任,出現(xiàn)在她不示于人前的運糧船隊里,也就不足為奇。
只是……
他不愿蕭彬再和她有牽扯。
她與蕭彬之間的信任和依賴,比他知道的還要深。
相反。
他這個夫君,即使和她朝夕相處、親密無間,卻與她始終有層看不見的隔閡。
這層隔閡,讓他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陸行簡在御案上的奏折里翻找了一通,找出一份奏折。
是剛火速上任的宣府、大同、延綏三鎮(zhèn)巡撫文貴上的奏折。
請求撥銀五十萬兩用于修邊,把原有的古墩臺廢棄,建筑內(nèi)造箭窗銃眼以伏兵制虜?shù)男露毡ぁ?
陸行簡不僅批了這道奏折,還把之前他駁斥回去的九邊年例舒銀奏折也朱批改為同意。
算是狠狠打了自已的臉。
兵部的劉宇接到兩份朱批過奏折,傻眼了。
一共七十五萬兩銀子的支出,現(xiàn)如今捉襟見肘的戶部怎么可能拿得出來?
即便拿得出來,戶部也不會拿的。
蘇晚晚捐給九邊的那一百萬兩銀子的嫁妝還沒怎么花,戶部怎么可能這個時候給兵部撥款?
劉宇不得不去找柳溍商量對策。
“兵部的那些捐款,為何不變現(xiàn)用于邊軍?”柳溍瞇了瞇眼睛,目光意味深長地看著劉宇。
劉宇非常為難:“皇后娘娘捐款之初就有條件,這些捐款用于九邊不假,卻得由她昔日的護衛(wèi)蕭彬經(jīng)手。而且每年只用利銀,不動本金?!?
如果直接把那些嫁妝的產(chǎn)業(yè)賣掉變現(xiàn),確實能一下子多出一百萬兩銀子。
只是這樣就會與蘇晚晚當(dāng)初提出的條件不一致了。
柳溍眼眸中閃過一抹了然。
突然明白了那天面圣時,皇帝突然表現(xiàn)的不耐煩。
果然是因為這個叫“蕭彬”的人。
那天之后,他百思不得其解,后來偶爾聽說蕭彬曾是皇后娘娘的護衛(wèi),突然醍醐灌頂。
皇后娘娘路過書房,而他柳溍又正好提到“蕭彬”,就惹惱了皇帝。
這兩封巨大開支的奏折,背后的深意……柳溍突然領(lǐng)悟。
把嫁妝賣掉,皇后娘娘與那個蕭彬就徹底沒了牽扯。
這是一勞永逸的法子。
皇上這是在借他們的手,斬斷皇后與過往的聯(lián)系。
又能充分表現(xiàn)出皇上向邊軍向文武百官求和的態(tài)度。
可謂“一石二鳥”。
至于這些“修邊”的錢是真的拿去修邊,還是拐個彎進了皇上的口袋,就不好說了。
柳溍笑吟吟拱了拱手:“既然是皇上的朱批,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奉命行事即可,劉尚書又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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