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系是在顛簸中醒來的。
他的意識已經(jīng)半只腳踏進死亡的終焉。
但似乎。
有人不愿他死去。
于是一遍遍的,不斷帶著他飛奔,在那奔跑的晃動中,許系睜開了疲倦的眼眸。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月亮不顯,群星萬分璀璨的夜空。
今晚的星星似乎越來越亮。
以至于月亮逐漸黯淡,甚至是近乎看不見。
“真像啊……”
許系眼瞼耷垂,感受著身體各處傳來劇烈的痛楚,思緒也愈發(fā)混沌。
就如同那黯淡的月亮。
即將在群星的照耀下消失。
許系知道的。
他快死了。
或者說,他早就該死了,是堅持詞條的效果,使他一次又一次挺過來,繼續(xù)為求活軍的人們斬殺妖魔。
但這次與蛟龍一戰(zhàn),許系是真正意義上燃盡所有。
僅剩空洞的軀殼。
他甚至能感知到,距離意識徹底消散的時間,僅剩下十分鐘不到。
“映雪。”
許系輕聲呼喚,呼喚背負他踉蹌奔跑的少女。
從先前開始,一直都是武映雪背著許系,背著那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原本模樣的許系。
正是這一路的顛簸。
才短暫喚醒許系最后的意識。
“先生,太好了,我就知道您不會死!”
女孩很高興,背著許系前進的同時,發(fā)出興奮無比的聲音。
“映雪,其實我……”
“先生,我們就快出去了,順著你打出來的路,我們很快就能離開十萬大山!”
“我已經(jīng)……”
“大家都在等我們呢,先生!”
武映雪笑著對許系說道。
只是那份笑容,極為的勉強,極為的像哭。
不。
那就是哭。
許系怔了下,清楚看見少女臉上的淚痕,那發(fā)抖打顫的聲音,更是在懼怕著什么。
少女什么都明白。
只是不愿去接受。
在她心中,仍抱有一定的幻想,幻想著什么都不會發(fā)生。
武映雪背著許系離開戰(zhàn)場,沿著許系拳頭開辟的道路,不斷奔往十萬大山外的世界。
她希冀著。
她躲避著。
想用這種方式,換來許系的存活。
星光熠熠,群星生輝,安靜的夜晚再無妖魔的嘶鳴。
許系與蛟龍的打斗,震懾住了周圍的全部妖魔,使得它們再也不敢發(fā)聲,僅留少女的步伐愈發(fā)倉促。
最終。
許系沒有揭開那血淋淋的面紗。
選擇留予少女幻想。
有些時候,敏感而脆弱的內(nèi)心,正需要一些善意的謊去保護。
謊就是謊,一輩子也變不了真話,但它的存在,卻可以護住少女那瀕臨崩潰的心靈。
“映雪,辛苦你了?!?
許系聲音虛弱的笑道。
他的狀態(tài)太過糟糕,雖是剛醒來,卻有種難以喻的疲倦。
不只是肉體的疲倦。
更是精神的疲倦。
倦到想閉上眼睛,睡上美美的一覺。
武映雪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點,于是不斷找著話題,和許系盡可能多的聊天。
“先生,山外的世界,會是什么樣的?”
“大概會很殘酷吧,但至少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