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聲音很輕,很平淡,像是一陣微風(fēng)在耳道里,輕蹭著刮了個旋。
“為什么嗎……”
魔女的問題,激發(fā)了許系遙遠以前的回憶,那是污穢惡臭的泥水巷道,以及手持小刀的凄慘女孩。
女孩持著刀,身體發(fā)抖,試圖打劫許系。
打劫許系手里吃一半的面包。
那樣的畫面至今難忘。
“因為,當(dāng)時的克里莎很害怕,不是嗎?”
許系伸出手。
溫柔摩挲著魔女的頭頂。
搓揉,摩挲。
“……害怕?”
“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克里莎其實很怕我吧?!?
許系語句停頓,回憶初次見到女孩的場景。
他笑著,說自已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人,既沒有匡扶救世的壯志,也沒有大仁大愛的堅守。
他只是個笨蛋。
是求活軍百姓口中的傻瓜。
看見年幼時的克里莎,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舍棄。
“即使您的一生,因我而耽擱浪費?”
“不,克里莎,我從未覺得那是浪費,相反,我覺得那段時光很有意義。”
“導(dǎo)師……”
如人偶般安靜的魔女。
此刻有很多想說的話,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最終,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情緒,全部凝為一個微笑,無需手指提拉的顫抖微笑:
“導(dǎo)師,對不起?!?
“我果然,還是沒達到出師的標準?!?
因為您在這里。
因為您在身邊。
只要有您的存在,我就永遠無法學(xué)會離別。
即使您不在,我也只會一直等待。
一直,一直一直,等您再次回來。
真的很對不起,讓您擁有我這樣的學(xué)生,但我已經(jīng),無法離開您了。
“克里莎?”,許系有些驚訝,他放于魔女頭頂?shù)氖终?,被魔女主動按住,不愿讓手掌抽離。
昏暗夜幕里。
似有水光閃爍。
肆意流淌。
那水光出現(xiàn)得快,消失得同樣也快。
但那溫?zé)岬某林厍楦校呀?jīng)真切的傳遞出來,是源自魔女的全部。
“克里莎,你……”
許系驚訝于魔女的情感變化。
魔女的笑,魔女的淚,再次呈現(xiàn)在他的面前,但曾經(jīng)的空洞悲傷不復(fù)存在,綺麗雙眸透露出來的,是倦鳥歸返巢穴的幸福。
“這不是有在進步嗎,笑得很好看”,許系的表情變得柔和,幫魔女擦拭晶瑩的淚光。
“可我,還差得很遠,導(dǎo)師……”
魔女的情緒漸漸平復(fù),她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注意力被吸引,轉(zhuǎn)而望向舊屋的窗戶處。
有人嗎?
許系順著魔女的目光,并未看見什么。
深夜的街道上,除了零散的行人,并無什么可疑之處。
就在這時,克里莎有了動作,面無表情戴上許系送她的魔女帽,同時整理好胸前的海藍項鏈,走至窗前。
對準窗戶外面,舉起右手掌。
先是豎起一根食指。
再豎起一根中指。
比出常見的拍照比耶手勢。
“克里莎,你這是在……”
“您不必在意,只是在對遲到者分享快樂?!?
很詭異。
明明沒有在進行模擬。
但許系耳邊,隱隱傳來這樣的提示:不悅,大不悅,特大不悅。
究極無敵超級螺旋升天式不悅!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