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十七八歲那種一頭熱的年紀(jì)……以后再說。
喻繁起身,剛要拆開面前的燒臘飯盒,微信振響,陳景深發(fā)了消息過來——
s今晚加班,不能視頻。
s記錄我破了,你玩了六年怎么才這點分。
晚飯時間,汪月正和新男友約會,忽然接到員工電話,劈頭就是一句。
“我想請五天假。”
語氣挺拽,不過對方確實很少請假,這幾年的年假都不知道攢了多少。汪月問“哪幾天?”
“明天開始?!蹦穷^傳來拉開行李箱拉鏈的聲音,“這幾天的客人我已經(jīng)協(xié)商好了,兩位,都改了時間?!?
“那你明天生日不過啦?!”汪月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你去找男朋友?”
“不是。”
“那是去干嘛?”
喻繁把衣服扔行李箱里“跨省打人?!?
-
既然是跨省打人,那打人之前肯定不能讓對方知道。
喻繁買了當(dāng)晚十二點的機票,躺在沙發(fā)上玩貪吃蛇耗時間。平時修圖傳照片,一眨眼就是凌晨兩點,現(xiàn)在玩幾把游戲出來,才過去半個小時。
貪吃蛇又碰壁。喻繁煩躁地把手機扔一邊,躺沙發(fā)上用手臂遮住眼,一點點聽自己的心跳。
跳得有點快。
他真的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回南城了,而且說來丟人,這次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坐飛機。
下機之后怎么找陳景深?他又不知道陳景深在什么公司,更不知道他租的房子在哪里。明晃晃問的話似乎又有點太明顯。
稀里糊涂地想了半天,喻繁拿起手機再看,九點了。
他松一口氣,打開軟件剛準(zhǔn)備打輛去機場的車,“嗡”地一聲,屏幕頂上跳出一條消息——
飛機延誤,起飛時間延遲到了凌晨三點。
喻繁“……”
喻繁靠著碾壓陳景深的信念,在貪吃蛇里又鏖戰(zhàn)三小時。中途他還給陳景深發(fā)了條消息,問對方今天加班到幾點。
直到十二點整,汪月、章嫻靜等人的生日祝福消息撲面而來,陳景深依舊沒回復(fù),應(yīng)該是還在忙。
喻繁起身穿外套,把行李箱提到玄關(guān),約車司機的電話正好進(jìn)來。
他抓著行李箱,手機夾在肩上,開門道“等等,我馬上——”
看到門外剛準(zhǔn)備抬手敲門的身影,喻繁聲音倏地止住。
“好嘞好嘞?!奔澎o的長廊里,漏音的手機聲格外明顯,司機在那頭說,“那我在樓下等您?”
電話沒掛,也沒有回應(yīng),司機說完猶豫了一下,又“喂”了一聲。
喻繁在原地懵了很久,才回神“別等了。抱歉,我取消訂單?!?
掛斷電話,喻繁重新抬頭去看眼前的人。
陳景深單肩背包,手上提了一份蛋糕,肩背繃得平直,看上去風(fēng)塵仆仆。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可能是站在昏暗處,沒表情時莫名顯得沉悶陰郁。
陳景深看了眼面前穿著完整的人,又垂眸看向他手里的行李箱。某一刻,他覺得喻繁手里抓著似乎不是行李箱拉桿,而是他某根敏感的神經(jīng)。
過了好久,他才拉扯著自己開口。飛機上睡著了,他嗓音有些啞“你要去哪?!?
面前的人似乎怔了一下,然后攥著拉桿的手驟然松開,回答“跨省打人?!?
“打誰?”
“你?!?
“……”
寧城這場狂風(fēng)驟雨的臺風(fēng)雖然已經(jīng)過去,但這個小區(qū)樓下那些被風(fēng)刮倒、橫了一地的不銹鋼告示牌,和垃圾桶里被風(fēng)折斷的傘,仍然讓人心有余悸。
陳景深很重地舒出一口氣,肩膀下沉,仿佛他凌晨這場飛行在此刻才終于平穩(wěn)落地。
“不用跨,我自己來了?!标惥吧钫f,“生日快樂,喻繁?!?
-
陳景深進(jìn)屋后先洗了個澡。為了這天趕來寧城,他這兩天都在公司忙,怕身上有味道。
喻繁湊上來聞他脖頸,說沒有。他手背在喻繁臉上刮了下,還是拿衣服進(jìn)了浴室。
喻繁躺在沙發(fā)上,給剛才給他發(fā)祝福的人群發(fā)了一條“謝謝”。
王潞安生日禮物馬上到了,等著吧。
王潞安對了!你生日怎么過?。砍鲩T玩兒么?
-不出。
王潞安那就行。
-?
王潞安……我意思是,你那最近不是刮風(fēng)下雨嗎?別亂跑,靜姐說你現(xiàn)在瘦得像個雞仔,別被吹走了。
喻繁對著自己的拳頭拍了一張照片,想發(fā)過去恐嚇王潞安。拍完自己看了一眼,他媽的一點氣勢都沒有。
浴室門打開,陳景深穿了一件白色t恤出來。
喻繁瞥見他,忽然有了靈感“陳景深,手遞來?!?
陳景深擦頭發(fā)的動作頓了一下,攤開手伸給他。以為要牽手,結(jié)果掌心被狠狠一拍,喻繁說,“握拳?!?
把陳景深的拳頭照發(fā)過去,王潞安那頭“正在輸入”了半天,最后只剩一句我草。
喻繁扔下手機,打量了下自己手臂,覺得增肥這事要更早提上日程。
身邊沙發(fā)下陷,陳景深帶著一身清爽的沐浴露味坐下。喻繁扭頭想問什么,看清陳景深神情后又把話忍了回去。
陳景深把頭發(fā)擦得差不多,伸手去拆蛋糕包裝。蛋糕款式很簡單,巴掌大,網(wǎng)上評價味道不錯,上面圍了一圈草莓。
喻繁之前給他送來的那塊小蛋糕,過了這么久他還記得長相。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腿被旁邊人用膝蓋戳了戳。
“以前就知道,幫訪琴整理過資料。”陳景深說。
“那你來之前怎么不跟我說?!?
“不知道趕不趕得上?!?
機票是起飛前一個多小時臨時買的,陳景深從公司出來,連行李都沒再收拾就去了機場,再去把提前訂好要送來的蛋糕領(lǐng)了,路上拿起手機幾次,想想還是沒回復(fù)。
說白了是想給個驚喜。
陳景深在袋子里翻了一下,發(fā)現(xiàn)少了東西。他問“有打火機么?”
“我要是說有,你是不是又要檢查我抽沒抽煙?!?
“不會,你家里沒煙灰缸。”
“……”
喻繁起身去翻打火機,他搬來之后沒抽過煙,找得有些久?;貋頃r陳景深后靠進(jìn)沙發(fā),半垂著眼皮,與記憶里某些時刻一樣冷淡低沉。筆趣庫
陳景深其實不太會掩藏情緒。
或者說,可能他本來就是一個缺乏情緒的人。他不論做什么事說什么話,幾乎都是用同一張臉、同一個神情,所以周圍人很難分辨他此刻到底是個什么狀態(tài)。
但喻繁卻覺得很明顯。陳景深這人,開心、生氣、難過……他總是能莫名其妙的立即感應(yīng)到。
見喻繁回來,陳景深掀起眼皮,起身打算接過打火機。
喻繁卻沒看他,把東西隨便扔到了玻璃茶幾上。
“試了一下,壞的。用不了?!庇鞣闭f。
陳景深嗯一聲“我去樓下買。”
“算了,別點了,幼不幼稚?!庇鞣睉醒笱蟮卣f,“直接吃。”
陳景深沒打算這么敷衍的過。正想去摸手機,臉頰微涼,一股甜味撲面而來。
喻繁在蛋糕上挖了一手奶油,粗魯又冷漠地往陳景深的鼻子、嘴巴旁邊抹,陳景深下半臉?biāo)查g被奶油占滿,配上他那張面癱臉,有點莫名的滑稽。
下一刻,身側(cè)的沙發(fā)深深下陷。喻繁單腿跪到他身側(cè),低頭吃掉他右臉的奶油。那顆不明顯的虎牙在他臉上刮蹭過去,有點細(xì)微的癢。
陳景深喉結(jié)滑了一下,伸手去摟他的腰,讓他跪坐在自己身上。
他們隔著衣料緊緊貼在一起,喻繁雙手捧住陳景深的臉,在他下巴上啃咬了一口,把奶油咽下,冷漠地垂眼看他“陳景深,你今晚的表情,和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臭??雌饋砗芮纷?。”
喻繁說完頓了頓,又糾正,“在奶茶店門口的那一次。”
陳景深沒吭聲,只是手臂攬著他的腰,抬手扣住他的后腦勺,把他腦袋壓下來接吻。喻繁嘴里都是密密稠稠的奶油味,被陳景深一點點掠走,最后不知道被誰吞咽進(jìn)去。
“我在想,你當(dāng)初走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剛才的樣子。”陳景深貼著他的嘴唇說。
喻繁幾乎是瞬間就僵住,張合的嘴唇忽然就不動了。
陳景深手伸進(jìn)他衣擺里,滾燙地貼在他單薄的后背上,感覺到他的僵硬,陳景深安撫似的給他順了順。
“不是。”半晌,喻繁沒什么情緒地悶聲開口,“那時候有人上門找喻凱明討債,走得很急,也沒行李箱,拖著麻袋走的?!?
“嗯?!标惥吧钤谀X子里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把人抱得更緊,喻繁甚至能感覺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顫。
“其實那天在奶茶店,不是第一次?!标惥吧钔蝗粵]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什么?”喻繁愣了一下,然后反應(yīng)過來,“哦,我知道——”
“你拿刀劃自己。不是第一次?!?
“……”
喻繁有些懵。他抬起腦袋,難得呆怔地看著陳景深“……什么意思?”
“你之前拿煙頭燙自己的手臂,我看到了?!标惥吧钫f。
喻繁張了張口,什么也沒說出來。他是想否認(rèn)的,但陳景深這么一挑起,一些記憶橫插進(jìn)來,好像真的有這么一回事,但就那么一次,在學(xué)校廁所。當(dāng)時他剛跟外校的人打完架,身上其他傷比煙頭這一下都要重多了,他戳完之后覺得沒意思,把煙扔地上踩滅,然后就把這件事忘了。
可有人看見,而且一直記得。
“我那時覺得?!标惥吧钍种覆暹M(jìn)他頭發(fā),散漫地攏了幾下,“不能再那樣下去。”
所以他寫下情書,修修改改,交出去,笨拙強行的擠進(jìn)喻繁的生活。
捧著他臉的手忽然用了力,指腹陷進(jìn)他皮膚里,能感覺到那點細(xì)微的抖。
喻繁鼻間酸楚,表情卻繃得又兇又冷漠,他垂睨下來,問“陳景深,你可憐我啊。”
“沒,我愛你?!标惥吧钫f。
所以剛才看到你提著行李箱出來,就像突然被扯回那扇熟悉的木門外,窒息和壓抑密密麻麻籠罩過來,洶涌得快喘不上氣。
“喻繁。”陳景深嗓音低啞,“別再走了?!?
喻繁眼眶燒紅,低下頭來,像六年前在天臺那樣想親他。
陳景深抓住他的脖子,沒讓他親“我要你回答。”
什么東西砸下來,溫溫?zé)釤岬氐卧谒滞笊稀S鞣背嗉t著眼睛“嗯”了一聲,然后脖子上的手用了力,他被人抓過去接吻。
陳景深吻得很重,喻繁也是,他第一次這么急切激烈地跟陳景深接吻,又兇又乖地和陳景深的舌頭糾纏、舔舐。夜里溫度逐漸下降,家里沒開暖氣,兩個緊貼在一起的人赤誠地交換著彼此的體溫、心跳和唾液,所碰之處皆滾燙。
陳景深嘴唇張合,下顎線繃成一條流暢的線。他手深陷進(jìn)衣擺里,一點一寸地摸遍,手指按下去磨的時候喻繁的呼吸就會變得很亂。陳景深另邊手挑開他的褲腰剛要往下,親他的人忽然停下來,微微讓開毫厘。
喻繁臉頰、脖頸、耳根全是紅色,嘴唇眼睛濕漉一片。他面無表情地抵著陳景深的鼻尖,說“陳景深,我想和你做-?!?
……
午夜,寧城下起淅瀝小雨。外賣員穿著雨衣笨重地走到游麟小區(qū)402,抬手敲門“您好,您的——”
話未落,門打開。一只流暢有力的手臂伸出來接過他手里的東西,他什么都沒看清,“啪”地一聲,門又關(guān)上了。
外賣員愣了幾秒,嘴里叨叨什么,轉(zhuǎn)身走了。
屋里半明半暗,只有一盞昏黃的床頭燈,還沒深藍(lán)色床單上的那抹白色亮。
外賣袋被粗暴地扯開,陳景深的手指在燈光下泛著光,喻繁沒眼看,用腳踹他“別,直接……”
小腹那片忽然一陣冰涼,喻繁被突然倒上來的東西涼得抖了一下,漲紅著臉罵“陳景深,你是不是找——”
陳景深手往下,欺身上來堵他的嘴。喻繁起初還用力地“嗚嗚嗚”罵,最后只剩下喘。
窗外亮起一片閃電,交疊親密的影子拉長在墻上,緊跟著是轟隆作響的雷聲。
喻繁卻什么都聽不見。此刻他的世界里只剩陳景深,陳景深的呼吸、味道、體溫,一點一點地占滿他的世界。他伸手想去抓床單,手指卻被人撬起,扣進(jìn)手里,至此,喻繁完完全全被陳景深抓在手里。
陳景深垂眼看著喻繁,用目光比了一下,喻繁腰身窄得像他一只手就能握完。
喻繁一身的汗,呼吸的時候小腹會猛烈地起落,整個人像被拖著,不知在空中蕩了多久,陳景深才抓過枕頭,墊到他腰下。
喻繁一直覺得自己很有力氣,雖然瘦。這個觀點以前南城其中的壞學(xué)生們和那幾個討債的也表示認(rèn)同。
但他發(fā)現(xiàn)這事比打架還累。
倒不是說費力氣,就是……
喻繁不安穩(wěn)地坐著,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顫抖,腳趾用力地卷在一起。筋疲力盡,喻繁躺在陳景深汗津津的肩上,跟以前一樣,在他頸側(cè)用力咬了一口,咸澀一片。
頭皮發(fā)麻的勁兒剛緩一點,又被按到枕頭上,腰間是陳景深滴下來的汗。
喻繁后背凹進(jìn)一條流暢的線,僅剩的肉都長在了好地方。
被弄得忍不住發(fā)出了一點聲音,他面色漲紅,打算埋進(jìn)枕頭把自己悶死,卻被陳景深抓著頭發(fā),強迫著抬頭。
喻繁潰不成軍,斷斷續(xù)續(xù)、語不成句地罵。罵他是狗,罵他變態(tài),最后全變成壓抑難忍的尾音,被陳景深轉(zhuǎn)過腦袋,在混亂潮熱里得到一個繾綣細(xì)密的吻。
-
寧城的雨到凌晨四點才一點點停歇。最后,喻繁幾乎是被抱著下去清理和洗澡的,回到床上也顧不上和陳景深打架,腦袋一歪就睡沉了。
清晨,喻繁在敲門聲和曖昧難的味道里醒來。
就在喻繁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時,又是一陣強有力的敲門聲。
意識漸漸回籠,喻繁動了動手指,然后被小腹那一陣密密麻麻的酸軟給刺激得重新閉眼。
陳景深正坐在床頭敲代碼,復(fù)雜的界面看的喻繁眼花。
感覺到動靜,陳景深偏頭看他,眼里是淡淡的饜足,手伸進(jìn)他頸間里確定體溫。
以為陳景深又定了什么超市購。喻繁伸腳去踹旁邊的人,想象中很大力,實際只是用腳趾刮了人家一下,張口聲音像破鑼“……滾去開門。”
陳景深嗯一聲,拎起一瓶礦泉水放他床頭,轉(zhuǎn)身去樓下。
茶幾上擺著蛋糕,昨晚沒顧上放進(jìn)冰箱。想起自己把奶油往別人身上抹的不恥行為,陳景深手指蜷了一下,把蛋糕扔進(jìn)垃圾桶,盤算著今天再補一個,心不在焉地擰開門把。
門剛開一點,“砰”一聲巨響!
小禮花在空中炸開!無數(shù)彩帶亮片灑灑洋洋飄落,晃得陳景深瞇了瞇眼,然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surprise!”王潞安嗓門響徹這棟公寓,他手一揚,鏗鏘地指揮“一二三走!”
門外,左寬、章嫻靜、王潞安異口同聲、熱情洋溢地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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