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喬膝蓋生疼,春娘將她拖起,云喬卻幾乎無法站立,身子搖搖欲墜,眼瞧著就又要摔下去。
春娘見狀,硬著將她拽著,半點(diǎn)沒顧及她的腿腳,就把人拖出了門檻。
門檻處的木頭磕的云喬腿腳疼得厲害,沒忍住掉了滴眼淚,悶哼了聲,強(qiáng)咬著下唇,才沒喊出疼來。
屋外木椅上端坐的蕭璟,卻還是聽到了她強(qiáng)忍著也沒耐住泄出的痛哼,那方才被他逼著自己移開的視線猛地抬起,重又看向門檻處的云喬。
身子纖弱的女人被強(qiáng)拽著出去,側(cè)臉還隱約可見唇色的蒼白,燈影把她頰邊剛落的淚珠映的清晰。
蕭璟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捏著酒杯,抿唇提醒管事道:“手段可以用,但絕不能傷了她性命,我要的是一具聽話漂亮的花瓶,瞧不得她身上有裂痕
春娘聞?lì)D了頓步,點(diǎn)頭頷首應(yīng)下,心下卻暗道棘手。
拽著云喬身子往外走時(shí),心里更覺蕭璟今日的吩咐著實(shí)不好辦。
這花樓里的手段,折磨那些子不情愿的花娘,左不過就是動(dòng)手責(zé)打,畢竟人是肉體凡胎,又不是石頭鐵器做得,哪里受得住皮肉之苦。
可方才蕭璟的意思,卻好似是,不許旁人對(duì)這姑娘動(dòng)手的。
這不動(dòng)手可就難辦了。
春娘拖著云喬離開,猶豫再三,先將云喬帶去了自己房間。
云喬被她拖拽著進(jìn)去,實(shí)在疼得難忍,咬牙掙開了她的手,按住了自己的膝蓋,才沒讓自己有跌倒在地。
春娘冷不丁被她拂開,人沒站穩(wěn)撞在了門框上,磕下了后腰。
云喬力道本就不大,此刻膝蓋生疼,更是使不上多少氣力。
這一下覺不至于傷到春娘。
可春娘做了多年管事,一慣養(yǎng)尊處優(yōu),在這官妓坊,哪里有人敢下她面子,云喬這一推,還正好被屋子里頭坐著等她的花娘瞧見。
那花娘掩唇撲哧一笑道:“喲,我還當(dāng)嬤嬤在咱們這地界說一不二呢,怎么卻還有被人推到一旁的時(shí)候
春娘面子掛不住,剜了一眼那花娘,便沖著云喬冷哼了聲。
罵道:“姑娘在我跟前鬧什么性子,有本事,方才在大人面前哭鬧啊,都被大人送來這地界調(diào)教了,您還當(dāng)您是什么金貴的主子不成。不過是個(gè)生得像了大人往日未婚妻幾分的玩意而已,真把自己當(dāng)個(gè)人物了不成
云喬明明膝蓋疼得鉆心,卻還要強(qiáng)撐著在此,聽著這春娘譏笑冷嘲熱諷的話語,只覺滿心可悲。
她緊咬著下唇,將唇瓣咬得滲出血珠,苦笑道:“是,您說的對(duì),我就是那位大人養(yǎng)著的玩意而已,他要您調(diào)教我,您有什么手段,盡管用上就是,我受得住
云喬哪里知道花樓里下作的手段都有什么,而今也不過是憑著一腔孤勇罷了。
那些手段,若真用在她身上她哪里能受得住。
房里坐的著那花娘,聽得云喬這話,笑彎了眼,打量著她人道:“喲,竟又來了個(gè)不怕死的硬茬子,嬤嬤聽聽這話,多硬氣,您可不能手軟啊,該有的手段都用上唄,扒光了衣裳扔去那最下等的妓房里,尋十幾個(gè)樓里的打手,拿著棍子打上幾日,這再硬的骨頭,也得降服了
云喬聽了這話,嚇得渾身發(fā)顫,手指尖都麻顫的厲害。
她同蕭璟賭氣硬抗時(shí),說得出那樣硬氣的話,說得出讓他把自己扒光了扔去外頭游街,可是,若是這樣難堪羞辱的事,發(fā)生在云喬身上,怕是比要了她的命還要痛苦。
云喬閉了閉眸,心中暗暗做了決斷。
如果真的,真的,走到那步絕路,不如干脆自盡赴死。
她受不住這樣的屈辱,也不愿在人間茍且偷生。
云喬無聲攥緊了掌心,強(qiáng)將眼淚壓下。
而那春娘聽了那位花娘的花后冷哼了聲,又想到蕭璟的吩咐,只覺作難。
這畢竟是太子殿下的女人,那些下作極了的法子,損了這姑娘身子,或是讓旁人瞧了這姑娘的皮肉,殿下那性子,怕是能將官妓坊的樓頂給掀了。
可不用這些骯臟的手段,要怎么讓她聽話呢?
嬤嬤如此想著,愁的嘆氣,掃了艱難站立的云喬一眼,走到前頭軟榻上坐著,避開云喬煩躁的同屋里另一個(gè)花娘壓低了聲音訴苦道:
“那些下作的法子倒是管用,可貴人吩咐了,這姑娘不是送來咱們妓坊接客的,而是讓我想法子調(diào)教調(diào)教,讓這姑娘乖乖聽話,心甘情愿的伺候貴人。既是貴人房里的人,責(zé)打羞辱這樣的手段,是萬萬用不得的
這房里的花娘聞愣了下,納悶的問:“貴人?哪位貴人,手竟能伸到官妓坊里,吩咐嬤嬤你辦事
春娘聞指了指東方,小聲在花娘耳邊道:“東宮那位,你小心說話,那位應(yīng)是不想讓這姑娘知曉自己身份,你莫要泄露出去
東宮?竟是太子殿下?
那花娘聞,不解的打量著云喬,心道,這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伺候太子殿下的機(jī)會(huì),竟還不情不愿的,莫不是裝模作樣,存心勾著殿下?
花娘如此想著,也把疑問問了出來。
管事春娘聽到搖了搖頭,卻道:“我瞧不是,似是真不甘愿
花娘聽罷大驚,起身走到云喬跟前,細(xì)細(xì)端詳云喬,嘖嘖道:“姑娘竟不想伺候貴人,那位貴人出身富貴,聽聞容色也不俗,這樣好的郎君這樣好的恩客,姑娘竟真心不中意?”
云喬咬唇聽著這花娘的話語,低眸冷笑,回道:“我為什么要中意?”
這一冷笑,一回應(yīng),也讓那花娘確定,云喬是當(dāng)真不甘愿。
她納悶不已,嘖嘖稱奇,跟著又問:“那姑娘為何不情愿?”
云喬眼簾低垂,抿唇道出了緣由:“我本是良家女子,有夫有女出身正經(jīng),他逼我為奴為婢,我恨他還來不及,怎么會(huì)心甘情愿的伺候他
花娘聞這才想通其中關(guān)竅,她恍然大悟一拍腦門,明白了過來。
轉(zhuǎn)頭對(duì)著管事的春娘道:“原是心病啊,春娘,既然不能責(zé)打,可樓里旁的手段也不少啊,我這倒是有個(gè)法子,保管能讓這姑娘乖乖聽話
春娘聞忙追問:“是何法子,你說來聽聽
那花娘笑的花枝亂顫,指了指云喬道:
“這姑娘無非是不甘下賤罷了,那就讓她瞧一瞧,這世上真正下賤的女人,是什么樣子。
她或許才能知道,在那貴人跟前為奴為婢的伺候,已是莫大的福分。
左右咱們這妓坊,最不缺的就是身世跌宕,命途難堪的女子。
您帶著她,一間間妓子臥房過去,讓她一個(gè)個(gè)瞧著,那些女人,是怎么委身伺候,怎么忍辱茍活的,
也讓她知道知道,惹怒了貴人,她過得,就是這樣的日子。
我就不信,她能不怕不畏,不乖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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