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云喬口中的話,他當(dāng)然不肯了。
他費(fèi)盡心思,做了這么多,不就是盼著云喬,能安安分分在他身邊嗎,怎么可能舍得,放云喬離開。
蕭璟壓下心里的氣怒,冷咳了一聲,才終于啟唇開口。
沉聲回了云喬的話道:“只這一條,不行
云喬早就清楚他根本不會答應(yīng),卻還是在得到他否定答案的那瞬,心底難忍失望,那份失望,也從她眼底透出。
蕭璟瞧得出她眼底的失望之色,強(qiáng)壓著怒火,忍著沒發(fā)火動怒,只抬手,動作溫柔的撫過她眉眼,想拭去她眼底那抹失望。
低聲在她跟前道:
“云喬,過去的,就是過去了,你從前的夫君,你從前的孩子,都只是從前了,也只能活在從前,我不希望,你心里,總想著他們,而看不到你我。
來日還長,你總會忘了的,也總會不再惦記從前的,我有足夠的耐心,等著你忘記,等著你放下……”
云喬聽著他在自己耳畔跟前的低溫語,眼里的恨意卻愈加濃重。
她猛地伸手將他從自己身前推遠(yuǎn),眼神冰冷含恨,像是一道道冰錐一樣刺向蕭璟。
脫口道:
“你要我不要惦記從前?呵,你自己呢?你為什么看上我,你為什么逼我伺候你,你自己不知道嗎?
說到底,你不就是因?yàn)?,我像你從前那位,求而不得的舊情人嗎?你心心念念著你少時情人,拿我做替身,怎么有臉,要我不再惦念從前??!”
云喬說到此處,仍覺不夠,咬牙怒視著他,突地笑了聲,自嘲道:
“罷了,我何必與你說這些呢,你心心念念你的舊情人,為此不惜尋了我這個替身在跟前,我也有我依依不舍的從前,有我珍而重之的過往
其實(shí)云喬,從未在蕭璟之前,喜歡過任何人,甚至于,她的結(jié)發(fā)夫君沈硯,她也沒有動過心。
這些年來,從少女天真爛漫年歲,到深閨悲苦婦人。
云喬,只對從前的,那個披著溫雅郎君皮相的蕭璟,動過心。
那是短暫的心心念念,卻也是云喬,漫長年歲里,僅有的心動。
可是這一刻,她心里的那股倔強(qiáng),那股不甘,卻驅(qū)使著她說出了這樣似是而非的話語。
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蕭璟只是將她當(dāng)真替身,當(dāng)做玩意,而她卻曾經(jīng)蠢的動了真心。
所以她故意說這樣的話,故意讓蕭璟以為,她也一直喜歡從前的人。
或許是她的夫君,或許也是她年少時喜歡,卻未能如愿嫁了的青梅竹馬。
總之,就是想讓蕭璟以為,她喜歡的人,在她的從前,在她的過往,絕不會是蕭璟。
云喬心里傲氣太重,蕭璟拿她當(dāng)替身,把她看做旁人的影子。
云喬便要他知道,她心里,也喜歡著別人。
溫軟良善的女子,于情愛之上,卻是睚眥必報的性子。
蕭璟傷她多少,她便是咬著牙,泣著血,也要一下一下,如數(shù)奉還的,一一報復(fù)給蕭璟。
云喬話音入耳,蕭璟只以為,她是牽掛她從前的夫婿。
也是,深閨女子養(yǎng)在閨閣繡樓上,哪里見過什么外男,除卻她嫁的那夫君,還有誰,有機(jī)會得她少女情動,讓她心心念念。
蕭璟是半點(diǎn)瞧不上沈硯的,可是他在云喬身上能看出云喬,對沈硯,是有情義在的。
或許結(jié)發(fā)夫妻,生兒育女,對于女人而,當(dāng)真不一樣吧。
所有沈硯那樣的爛人,對她有一點(diǎn)好,她都記得,在揚(yáng)州時,冒著觸怒他的風(fēng)險,都要保下沈硯的性命。
可自己,就是對她千好萬好,她也會因?yàn)樗哪承╁e處,怨恨他憎惡他。
到底是結(jié)發(fā)夫妻的情分,非同尋常嗎?
蕭璟低眸未語,攥著的手骨節(jié)微微作響。
半晌后,低笑了聲,低垂的眉眼陰戾可怖。
呵,結(jié)發(fā)夫妻又如何,待得沈硯一死,云喬她就是再心心念念,又能如何呢。
死人而已,一年兩年忘不了,那十年,二十年。
云喬不過嫁了沈硯五年,日后,他卻又不知多少五年的時間,可一點(diǎn)點(diǎn)的,抹去她身上,心里,沈硯留下的痕跡。
他就不信,他當(dāng)真及不上沈硯那樣的爛人。
蕭璟壓下心里的情緒,淡笑著理了理云喬鬢邊的亂發(fā)。
“云喬,我承認(rèn),初時,我的確是因?yàn)槟阆衩鲗帋追?,才會分外留意你,只是,我并非如你所,心心念念著舊情人,在我這里,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從前,就是從前,你明白嗎?”
蕭璟話落,云喬無聲冷笑,根本沒有回應(yīng)。
她根本不信他的話,只覺得,他又是在哄騙自己。
嗤笑道:“你別把我當(dāng)傻子騙了好嗎?你手下的嬤嬤奴才,護(hù)衛(wèi)婢女,就連你那個即將進(jìn)門的未婚妻,你身邊的所有人,看到我這張臉,心里都知道我像你那位心心念念的舊情人,我在他們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你尋來的一具替身一個玩意罷了!”
蕭璟聽罷沒再多加解釋,只是取過布巾給她擦了身上的水珠,俯身抱了她起身,低聲道:“日后你自會明白
他將云喬抱到內(nèi)室軟榻上,拿了藥膏涂在手上,解下她身上裹著的布巾,一點(diǎn)點(diǎn)給她身上的傷處擦拭藥膏。
云喬渾身都是傷,那藥膏涂在傷處時,她疼得不可自控的輕顫。
蕭璟抿唇,細(xì)致的將她身上每一道傷口都涂上了傷藥。
云喬伏在軟榻的玉枕上,已經(jīng)疼得滿臉淚水。
蕭璟給她身上涂完傷藥,方才捏著她下顎,給她臉上的紅腫傷痕摸魚。
指腹的藥膏涂抹在她臉上皮肉,不消片刻就被她潺潺不止的淚水洗去。
蕭璟上了一次又一次,卻又一次又一次,瞧著她的淚,把藥膏洗去。
他低聲嘆息,知道她身子臉蛋的皮肉都生疼,更知道她心里委屈難受。
指腹微顫的,捧著她的臉,啞聲哄道:“嬌嬌兒,別哭了好不好,眼淚一個勁兒流,臉上的傷,怎么能好,你信我,這些傷藥,都是最好的,你的身子,你的臉,都會恢復(fù)的很好,不會留疤,也不會再疼,你聽話,乖乖上藥好不好
他話音溫柔,字字句句哄著。
云喬眼淚卻落得更厲害。
她不想再被他騙,更不想吃下他給的那裹著蜜糖的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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