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血瘀一放,那模糊的記憶可就再也壓不住了。
可這太醫(yī)到底是從宮里太醫(yī)院出來的人,摸爬滾打多年,還盼著在太醫(yī)院安穩(wěn)熬過這幾年致仕,既不想得罪皇后娘娘,又不敢不給蕭璟放出淤血。
思量半天后,估摸了個最遲給蕭璟腦后放出淤血的時間,眼底閃了下,拱手道:“殿下恕罪,臣醫(yī)術不精,動刀放血之事,實在怕稍有不慎再傷了您身子,不過,臣有一師兄,醫(yī)術比臣精湛許多,現(xiàn)下在姑蘇養(yǎng)老,殿下可傳他前往西北為您醫(yī)治
死道友不死貧道,何況他那師兄人在姑蘇,治好了殿下,也不怕娘娘問罪。
姑蘇?
太醫(yī)話落,蕭璟低眸思量。
掌心握著的那紙條早已皺得不成樣子,他想起紙條上寫的揚州二字,淡淡笑了下。
揚州和姑蘇同屬江南道,相距不遠。
倒是巧了。
蕭璟捏了捏眉心,似是隨口道:“將你那師兄的住處,詳細告知護衛(wèi),過段時日,西北慶功宴結(jié)束,孤身子養(yǎng)得差不多些,親自去拜訪一趟
正巧,也查一查,那夢里一再出現(xiàn)的畫面和那女子,究竟是誰。
他隱隱意識到身邊人在瞞著自己什么,尤其是母后和杜成若,卻并未重刑拷打護衛(wèi)逼問,本就是不遠驚動母后。
恰好,太醫(yī)的話,給他送了現(xiàn)成的前往江南的由頭。
……
此時的江南,正值初夏。
云喬坐在樹下石凳上,纖纖手指捏著針線,一針一線的繡著帕子。
她繡工如今練得還算不錯,只是積年累月的不碰針線,如今做著針線活,難免有些磕破扎傷的。
指尖落了許多的針眼血口,如今都已結(jié)痂,瞧著卻還是有些可怖。
從前給女兒留下的那筆銀子,被埋在了揚州的沈府。
她是從長安逃出來的,哪里敢回去沈府那個可能到現(xiàn)在也還在蕭璟耳目下的地界。
偏生女兒年歲小,她舍不得孩子受委屈,自然得自己學著賺銀子。
好在從前跟著姑蘇的繡娘學過女紅,上手倒是不難。
這數(shù)月里,云喬身子養(yǎng)的差不多后,便愁起了如何養(yǎng)孩子的事。
老婆婆說從前陳晉留下過一筆錢,足夠把小丫頭養(yǎng)大,讓她不要為銀兩煩憂。
可云喬本就對陳晉愧疚難當,女兒更是和他半分干系也無,如何有臉用他的銀子。
至于沈硯,他病體孱弱,自個兒在碼頭做工爭下來的銀子,說不準還不夠給他自個兒拿藥呢。
云喬活了二十來年,第一次有了自己要養(yǎng)家糊口的意識。
那些養(yǎng)在深閨時學的東西,都是為著有朝一日嫁入高門,能做夫婿的解語花,哪里是能自己營生過活的本事。
唯獨少時家里請了擅長蘇繡的繡娘教她女紅之事,讓她在這時,有了個賺銀錢的營生。
云喬會作畫,筆下的畫,也算有幾分靈氣。
她自個兒畫了花樣子,照著那花樣子做出繡品來,托婆婆送到繡坊去問價,每月下來,倒還算有進項,能養(yǎng)活孩子和自己。
雖則手指落了不少的傷,這些日子,云喬的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輕快。
好像那些憋屈苦悶,全都一去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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