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抽抽噎噎的說了自己方才做的是何噩夢,撫著心口吸鼻子。
見給自己擦著臉蛋的蕭璟好一會兒也沒應(yīng)聲,更沒像母親那樣抱著自己哄。
猶豫中帶著幾絲不安,蹙著小眉毛,問了句:“爹爹?”
她還是太小了,壓根察覺不到不對勁,娘親說了什么,也便信了什么,甚至連爹爹的意味究竟是何,都算不得多清楚,只知道,“爹爹”該是個疼愛自己也疼愛阿娘的男子。
偏偏,眼前的男人,在此刻的明珠看來,的確是個疼愛她,也疼愛娘親的男子。
那聲喚,倒是將蕭璟喊得回神了。
他端詳著跟前小娃娃的臉,見已經(jīng)擦得干凈,隨手將帕子扔回了水盆子里。
水珠微微濺起,蕭璟掃了眼扔進水中打轉(zhuǎn)的帕子,溫聲道:“明珠,你阿娘膽子小,日后若是再做這樣的噩夢,和爹爹說就行了,莫要和你娘親提起,免得嚇壞了她。”
他話音溫和,語帶誘哄。
小丫頭哪有他心機深,又最愛自己娘親,想起方才阿娘抱著自己掉了眼淚的樣子,忙點了點頭。
“明珠知道了。”
小手絞在一起,過了瞬,咬唇猶豫地問:“那夢里的事,是真的嗎?好多的血啊,那一身血的人是誰?他死了嗎?”
小丫頭一連串地問,蕭璟面色和緩,連半絲異樣也無。
朝堂上早習(xí)慣了和一堆老狐貍裝相的蕭璟,自然不會在個稚童面前有什么破綻。
“是真的,那人是欺負你娘親的惡人,如今,已經(jīng)死了?!?
蕭璟淡聲說著,隨口應(yīng)道。
他倒不會覺得心虛,畢竟,此不算騙這孩子。
沈硯的確是欺負云喬多年,并未善待過她。
揚州城里沈家的紈绔公子手上可不是沒沾過無辜人命,蕭璟查揚州沈家時,便知那沈硯十四歲就曾在榻上玩死過女人。
靠著有個揚州知府的爹,人命官司輕松被壓了下來,沈硯也不過是被沈延慶打了幾鞭,下不來床數(shù)月,轉(zhuǎn)頭就又是打馬揚州城的紈绔公子。
此事困于深閨的云喬不知,徹查過揚州沈家的蕭璟,卻清楚得很。
沈家盤踞揚州多年,家中子弟無不跋扈囂張,那日沈家宅邸雖是人頭滾滾,可蕭璟自認他不曾枉殺無辜。
若云喬當(dāng)真夫妻和睦,沈家也是良善之家,并未有那些貪贓枉法人命官司,或許當(dāng)初落霞寺一場荒唐后,他不會做得更過分。
可沈家一家子齷齪不堪,沈硯也并非良人。
時至今日,他從不覺得他做錯了。
便是不為云喬,揚州沈家,也是要滿門抄斬的、
沈硯其人,按律本該償命。
而云喬,她這樣軟和的性子,哪里能在那虎狼窩里呆著。
合該得人疼愛呵護,被人寵愛有加的過一輩子。
前頭珠簾被風(fēng)吹得輕晃,云喬聲音響起,在喚著明珠。
蕭璟抱著明珠起來,撩開珠簾出了浴房。
小丫頭并未懷疑蕭璟話中真假,還記著了他的話,沒有把噩夢告訴娘親。
云喬從蕭璟手里接過女兒,抱著她哄她睡覺。
蕭璟則起身離開了內(nèi)殿。
殿門外,匆匆趕來個侍衛(wèi)。
一見蕭璟踏出內(nèi)殿,忙迎了上去。
“主子,杜少將軍到了……”
東宮的太子爺雖娶了太子妃,卻不過是面上應(yīng)付帝后。
而那位太子妃似也排斥這身份,更喜旁人喚她舊時稱謂。
故而東宮的下人,大都還都循著舊稱。
蕭璟腳步微頓,聞略沉了眸,想起聽云喬提及的,曾經(jīng)誤闖西北軍營之事。
若真有此事,便是他不記得,杜成若卻也該是知道的。
“人在何處?把人請來,孤有事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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